起因只是一次急診,被送來急診的病人從前有糖尿病史,本來只要按時注射胰島素和控制飲食也出不了什麼事兒,但是這個病人壓根沒把醫囑當回事兒,老老實實注射了一個星期的胰島素就斷斷續續的停了,飲食也不節制,被送來的時候已經出現了胸悶呼吸困難的情況,宋怡給人抽血做常規檢查的時候,抽出來的血沉澱下來都能看見白色脂肪。
送到急診室,宋怡囑咐吳楚準備04.g西地蘭進行靜脈推注。西地蘭的劑量是0.4g一支,也就是說,吳楚只需要準備一支西地蘭就可以。可是吳楚不知道啊,她以為一支西地蘭就是0.1g,直接抽了四支西地蘭。
那時宋怡正全神貫注搶救沒注意,還是後進來的琴琴發現西地蘭劑量不對,在她要注射之前把人給攔下了。
這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工作失誤,辛虧是被琴琴給攔了下來。
可那個病人被搶救的時候是意識尚在的,被送進病房之後那個病人越想越害怕,覺得醫生不重視自己的生命,就把這件事給家屬說了。
於是……
最後結果是,現在事情鬧到院長那邊了,本來也不關宋怡的事兒,但是,誰讓宋怡是吳楚的師父。
琴琴說完煩悶的嘆了口氣:“要說宋宋也真倒黴,攤上這麼個徒弟。”
路淮聽完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眸子裡沒有絲毫笑意,沉聲問:“院長辦公室在哪裡?”
琴琴就知道他會這麼問,頓時苦笑道:“我要是現在敢說,宋宋回來就能剝了我的皮!別說我不能說,我就是說了你現在也不能去啊,你要是現在沖進去,陪錢就能解決的醫療事故明天就得變成社會新聞了。”
路淮明白。
所以他越發愧疚於自己的身份。
在很多時候,在她受委屈的時候,在路淮該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他都不能出現。
宋宋……會覺得委屈嗎?
那……她會後悔選擇了自己嗎?
路淮靠在消防通道的牆壁上,整個人散發著沉鬱的氣息。琴琴看了他兩眼,見他連反應都沒反應,只能無奈的搖著頭走了。
於是當宋怡從院長辦公室出來聽到琴琴的話找到這裡的時候,收獲的就是一個可憐巴巴的路淮。
他依舊是靠在牆上,聽到聲音抬頭看過來的那一刻,眼裡的愧疚和不安幾乎具化成實體,像是某種犯了錯的大型犬類。
宋怡的心顫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大狗狗瞬間變身孤狼。他抬了抬肩膀,那一身莫名的情緒瞬間消失,快的就像剛剛是宋怡的錯覺一樣。
宋怡覺得自己有些遺憾。
這時候路淮已經攬著她的肩膀走了出去,一直到坐上車,也沒問宋怡出了什麼事情,只笑了笑說:“現在太晚了,我給他們打電話讓他們自己吃了,賬單我已經付過了,咱們兩個只能回家湊合湊合了。”
宋怡明知故問,“怎麼湊合?你做飯?”
這時候在等紅燈,路淮突然把臉伸了過來,靠她靠的極近,近到宋怡能看清他長長的睫毛。然後宋怡就聽見他說:“吃我行不行?”
宋怡面無表情的把人推開了。
不會做飯的兩個人湊在一起也是吃不了一頓熱乎飯的,兩個人也都有自知之明,路上就把車拐進了一個飯館裡,一人點了一碗混沌慢慢吃著。
宋怡嘴裡含著混沌,感慨道:“總算吃上飯了,病人家屬真難纏。”
路淮心裡一動,問:“他們為難你了嗎?怎麼解決的。”
宋怡搖了搖頭:“我頂多就是和監察不利的過失,但家屬鬧的厲害,院長就讓我寫了檢討書,只不過吳楚……院長已經把人開除了。”
對於這個結果,宋怡時一點兒都不意外,甚至沒有一點兒同情。如果琴琴沒有發現吳楚弄錯了劑量,那1.6g西地蘭注射下去會出現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讓她離開醫院,那是對病人負責。
想著吳楚在院長辦公室死不承認自己錯了的表現,宋怡還是覺得她以後換個職業可能比較好。
畢竟只是寫檢討書,宋怡不在意,可路淮心裡卻不舒服極了,問道:“也不是你的過錯,為什麼你還要寫檢討書?”
宋怡白了他一眼:“你傻了,我不寫檢討怎麼平息那一家子的怒火?”
路淮脫口而出:“那我幫你寫。”
宋怡抬頭意外的看著他,就聽見他又說:“你那麼忙,回家就早點兒休息吧,我幫你寫就行。”
宋怡放下了筷子,突然站起身把身子探過桌子,吧唧一聲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聲音帶笑,說:“你怎麼那麼可愛!”
路淮的臉一下就黑色,一字一頓的重複道:“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