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麻煩。
宋怡皺了皺眉頭,正想隨便說點兒什麼糊弄過去,她身後的車門卻突然了開了,在宋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臂先伸出來摟住了宋怡的腰把她往旁邊帶了帶,然後車門徹底開啟,路淮戴了副墨鏡從裡面走了出來。
宋怡看了他一眼,心累的低下了頭。
欲蓋彌彰的帶了副墨鏡,實際上除了裝逼的功能啥用都沒有,該認出來還是能不費事兒的認出來。
比如衛寄衣。
他顯然認出了路淮,但他沒有失態,只是略微訝異的挑了挑眉毛,隨即又恢複了原本的波瀾不驚,沖路淮點頭打招呼:“路先生。”
路淮也點了點頭,俯身在宋怡臉頰上親了一下才轉回頭對衛寄衣說:“你好,我是宋宋的未婚夫。”剛拿了男朋友的名分,他自動自覺的馬上提升成未婚夫。
衛寄衣不動聲色,實際上皮笑肉不笑的說了聲:“幸會。”
他們兩個在這裡打機鋒,宋怡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衛寄衣對她什麼心思。以前衛寄衣對她態度奇怪,但每當她有所懷疑的時候,衛寄衣總會用他的實際行動告訴宋怡,你多想了,宋怡也總會被帶跑偏,以為自己最近真的是有點兒自作多情了。
但是此刻宋怡才明白過來,以前不是自己多想了,而是怎麼沒再多想一點。
眼看著不遠處走過來一個人,他們三個現在這裡打眼的要命,宋怡怕路淮被人認出來,頓時也忘了剛剛自己還和路淮賭氣的事情,趕緊踮起腳尖親了親路淮的臉頰,說:“你先走吧,不然上班該遲到了。”
路淮垂首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說:“那快進去吧,我下班接你。”說完也不讓宋怡為難,自覺的坐進了車裡。
宋怡沖路淮擺了擺手,抬腳往醫院走。衛寄衣隔著窗戶和路淮對視了幾秒,最後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路淮坐在車裡看著宋怡走進去,有看著衛寄衣走進去,卻並沒有急著離開。
他兩隻手交叉放在腦後,看著醫院的方向,看著走遠的那個“衛主任”,突然想起來剛剛看到他的那股熟悉感是怎麼一回事。
他見過他的,不止他見過,宋怡也應該見過。
路淮記得他,而且路淮覺得,他應該也還記得自己。
這個人,見證了自己第一次告白的失敗。
當時他在醫院裡對宋怡告白失敗被拒之後,宋怡精神崩潰的推開他就跑,路淮正想追過去,隔壁病房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走出來的人不耐煩的看著他,隨即嗤笑一聲。
那個人穿著病號服,坐著輪椅,蓋腿的毯子下面露出了打了繃帶的右腿,他坐著輪椅比路淮矮上不少,看路淮的眼神卻硬生生的看出了一股居高臨下之感。
他看了路淮一會兒之後又看向宋怡跑的方向,淡漠的說:“那姑娘廢了。”
路淮在那一剎那捏緊了拳頭,隨即他強迫自己松開,淡淡的說:“她不會。”
那個人又看著他,嗤笑道:“你就自欺欺人吧,小心有一天你也廢了。”
路淮重複道:“她不會!”
她不會,你看呢,這麼多年後,她又站了起來,堂堂正正的,比誰活的都好。
你猜錯了。
他嘴角拉起一絲笑意,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來今天早上的那個夢。
其實夢裡那個“宋怡”的性格,並不太想現在的宋怡,反而更像是十幾歲的宋怡。
驕傲、嬌氣,活脫脫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精靈。
宋怡高中遭逢意外性格大變,而從那時起,出現在自己夢裡的宋怡卻始終還是她遭逢意外之前的樣子,就像一個執念一樣,執意的要留住宋怡。
在他的夢裡,宋怡沒有高中的那場意外,驕傲的走過了高中;他夢裡的自己告白成功,抱著宋怡在滿天星光下轉圈;夢裡的宋怡甚至沒有學醫,她學了她以前最喜歡的地質學。
夢裡有多美好,現實就被襯託的有多慘烈,而現實已經這麼千瘡百孔了,他卻還執意去編織夢境裡的美好,自欺欺人了十幾年。
他覺得這就像自己的一個執念,執意要留住那時的宋怡,執意要擁抱現在的宋怡,又執意把宋怡從深淵裡拉出來。
於是執念又生執念,他想要得到宋怡。
他們之間的緣分薄,他只能靠著一腔執念去強求。
那麼,他最初的執念是什麼呢?
路淮閉上了眼睛。
是希望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