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笑隨即傳來:“我管?我自己都管不了了我還管他?”
蔣瑞正準備像往常一樣罵回去,枕頭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也沒看的抓過手機,語氣惡劣的說:“誰啊!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別瞎逼逼!”
那人也不惱,公事公辦般的一口氣公佈了他的命運:“店裡最近收益不太好,要裁員,很不幸,你被裁掉了,明天你就不用來了,工資等下打到你卡裡,宿舍裡的東西你抽空收拾收拾吧。”
沒等蔣瑞問什麼,對面啪的一聲幹脆利落的掛了,最後一句話裡才流露出一絲厭惡。
蔣瑞盯著被掛掉的手機,宿醉的腦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他頓時火冒三丈,甩手將手機砸到對面的牆上,手機落在地上時已經四分五裂,這一聲巨響也擋不住他嘴裡接二連三蹦出來的髒話。
罵了一會兒,他覺得不對勁,以往他一張嘴就要懟他兩句的那個女人這時候倒是沒了動靜。他轉頭一看,自己的妻子正坐在另一邊的小凳子上,握著手機,臉色陰沉的可怕。
半晌,她抬起頭,目光兇狠的像是要擇人而噬,“蔣瑞!你特麼又招惹了什麼人!你被炒了,我特麼也被炒了,咱們倆又沒工作了,你還喝酒?喝西北風去!”
蔣瑞咬牙切齒,惡狠狠到:“別讓我逮到是誰在陰我!”
沒了工作之後兩人又跑了好幾家店,但也不知道是他們彼此之間透過氣還是怎樣,一聽他叫蔣瑞,沒有一家店願意收他們。沒有工作,而且還想留在京市,蔣瑞想來想去也只有找他那個便宜姐姐周轉一下。
他重新踏入那家醫院,但不管怎樣變著法的打聽都是沒有宋怡這個人。蔣瑞不死心,被趕出來之後還想再沖進去,一隊警察就開著警車把他給逮捕了,理由是,有人舉報他虐待兒童。
……
路淮說這件事他負責,宋怡信他,也逐漸的把心放寬了,而不知道是不是路淮私底下真的做了什麼,她這幾天再也沒聽誰說過有人在打聽她。
風平浪靜了好幾天,不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是暴風雨過後真正的情景,宋怡這才真真正正的放下了心。
而那個叫吳楚的實習生……宋怡大概是真的沒有帶學生的天分,再加上吳楚壓根不鳥她這個師傅,宋怡索性給放養了。
給她安排工作她就覺得是壓榨,指出她的錯誤她嗤之以鼻的覺得她見識短,拿師傅的身份壓她她還嫌她年齡小,宋怡是真沒轍了,和何主任交代了一下情況之後就完全給放養了。
何主任沒有不同意的,畢竟宋怡現在好歹是個急診科的骨幹,真要是為了一個不足為道的實習生把她的工作耽誤了,任誰都覺得得不償失。所以,吳楚現在在急診科就面臨了一個很尷尬的狀況——宋怡不管她,其他資深醫師沒人樂意收她。
而她,居然還想著被分到衛寄衣手下,也不知道衛寄衣哪裡來的那麼大魔力。
宋怡都快給這多奇葩給跪了。
而這一天,宋怡只是平平常常的做完上午的工作,平平常常的準備去吃個午飯,路過走廊的那扇窗戶時,也平平常常的投下一瞥。
樓下馬路對面,一個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被一群警察按著,他猶不死心的掙紮著,口中惡聲惡氣的話宋怡隔著這麼遠都能聽得到,他說:“我打自己兒子你們管得著?你們閑的沒事兒了管誰陰天打孩子……”
宋怡皺了皺眉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知道這個人是蔣瑞。
她血緣上的弟弟。
宋怡親眼看著他被帶上警車,其他警察也登上警車之後,那輛車在醫院門口一騎絕塵,之後,整條街安靜的像是不曾有人來過一樣。
有那麼一剎那,宋怡突然覺得,有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大石頭突然落回了原地。
那顆石頭原來始終在宋怡的頭頂高懸,宋怡時時刻刻都擔心它會不會落下來,砸宋怡一個萬劫不複,而此刻,它被人認認真真的搬了下來。
這些年,所怨的、所恨的、所長長久久不能釋懷的、每每想起都會戰慄的、始終在每個無望的夜晚出現在自己噩夢裡的東西,突然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你看啊,當初傷害你致深的人,似乎也並不是那麼無敵。他們也會恐懼,他們也會害怕,也會狼狽不堪,他們也會被人當街按在地上,狼狽的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你當初不夠強大而已,當你強大了,誰又能奈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