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沉重的步子,慢吞吞地迎著寒冷的夜風往回走;任務都做到這裡,縮頭烏龜是絕對不能當的,再說,不就是鱗片嘛——我之前晚上睡覺還經常被夏希的尾巴,纏得一晚上的夢裡都是滑溜溜的蛇呢……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不如說,我應該高興的;不僅找到了寄生蟲的嫌疑物件,又多了一個值得觀察的存在,說不定能繼續漲工資漲資歷……我不怕!
我不停地用自我心理暗示自己,這效果還不錯;因為距離小洋樓一百米的時候,我的雙腿還在發顫,可這會,它已經不抖了。
我決定,要用堅定信念的科學,戰勝那些牛鬼蛇神——說好了建國後不能成精的!
起初,在聽到謝菲先生說那些之前的夜鶯、幾乎沒留過兩個星期以上就被送走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自己或許連留下來都沒有那麼簡單,更別想向梟提供資訊了。
為此,我做了個冒險的行動——
我用最便捷的途徑、接觸到了第一個我能挨邊的人,那位年輕的管家。
當時是想著反正我也不吃虧,要是能借此走好第一步棋子就更方便了。而等來到這裡後,我就發現那樣做其實沒什麼必要;雖然弄不懂之前那些夜鶯被送走、而我依然留下會不會和這個冒險的行為有關,但南姝雪的溫柔讓人不認為她會耍大小姐的脾氣,而且她居然那麼喜歡我。——不過想想也是理所當然,長這麼大,也沒幾個人真心討厭過我的。
而在這裡,荷爾蒙的力量更加強大——這也是謝菲願意信任一介新人的原因吧。
事實上,就算沒有那位新管家的“幫助”,在這個只有小輩在住的南家,探尋一些事情,也不會太大的難度,只不過進展要慢一些而已。
更別提,大部分時間,住在這裡的多半隻有南大小姐一個人,其他孩子則都在上學;而大人基本沒空理睬他們的小打小鬧,過分了也只是送回學校反省而已。
原本,我是這麼想的。
天然的身份優勢,讓我耽於自己的樂趣,便下意識地忽略了很多本該發現的事實——為什麼我能安然無恙地待到現在、南姝雪的病又是怎麼回事、她和夏希一些很接近的特徵……甚至經歷過今天的事情後,我突然回想起之前南小雪和南明河的小矛盾,後者我明明沒能再見到幾回、為什麼他的東西卻還是源源不斷地向外輸送……如果南姝雪並非本人的話,她對南禦星的親密態度也太過自然和熟悉了,這並不合理。而這些照顧她許久的女僕也一直從未發現過什麼;如果謝菲先生說過的話屬實,那麼很可能,南家就不止有一個寄生蟲——他說那些販賣集團只會派幻獸人來這種家族進行替換求穩……但我覺得,那麼溫柔可愛的小姑娘,她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現在的南姝雪,究竟又是什麼東西呢?
我總覺得自己似乎還是漏掉了某些關鍵資訊,可一時不半會也想不出來,只好慢慢地朝回走。
重新站在洋樓的門口,我做了好一會的心理建設,才走了進去。
把手裡剛才順便摘下來的幾朵雪絨花當藉口、送給看我匆忙跑出去的幾個女僕,聽到她們抱著花,笑著說大小姐醒了,正在找我;我拖著沉重的心情,視死如歸,一階一階地往上爬,站在熟悉的閨房門前,深呼吸。
精緻古典的流蘇隨風飄動,我卻再沒有了從前的那種輕松愉快的感覺。身上還是發冷;尤其是想到和一個不知面孔的人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而我像個傻子一樣毫無知覺,就覺得剛才好不容易醞釀的勇氣……這會就又不見了。
可路還是要走的,我不是個做事做到一半,就喜歡退縮的那種人類。
我輕輕地推開門,南姝雪如同往常那般背靠著柔軟的枕頭,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捂著嘴巴咳嗽。
看到我後,她坐在床上,腿間蓋著被子,一如既往地對我微笑著:“你回來了,剛才又去哪裡玩啦?”
我卻覺得陣陣寒意,再次湧上了心頭。
———
裝著鎮定沉穩的過了一個晚上,枕邊睡著不知名的存在,我一夜無夢,第二天打著哈欠醒來後,說自己這幾天沒找南暮成,所以今天要去找他玩;果不其然,聽到我這麼說,之前我從未發現過、南姝雪的眼裡流露出了一絲難以輕易察覺的調皮笑意,好像是任由自己的小寵物出門放風。
她溫柔地摸著我的臉,語氣放鬆地說少吃點甜食,然後又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就讓我離開了。
我揪著從枕旁找到的、一根從她海藻般的長發自然掉落的頭發絲,若無其事地將它裝到口袋裡,然後哼著歌離開了小洋樓;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出去,把這個交給梟的聯絡人鑒定一下,看看她到底是誰,才能確定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麼。
至於讓我出去的辦法……
雖然南暮成也很古怪,但南禦星更不好惹——目前我能接觸的大概就是這兩個人,後者白天不怎麼回來,而前者的時間不固定;我思考了一會,就決定把衛莫找來幫忙。
不得不說,能隨時“變臉”的幻術真心好用,可惜並不是所有幻獸人都能擁有這個能力的——南家的下一代裡,只有大少爺南禦星是天生的幻獸人,而且基因沒有缺陷,不像祖贊家的夏希和伊萊那一對雙子那麼倒黴、只能作為彼此殘缺的一部分存在。
其他人,包括南大少爺唯一的胞妹在內,都是普通人類的身份,而他的幻術似乎偏向於武鬥,沒有衛莫身為狐類變幻多端——在我看來,衛莫很像下一個成長後的謝菲;外表看上去端莊正然,舌燦如花,但內裡卻是非常腹黑和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