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著日子也就這兩日,乘車回了長街上,景嵐還在車上想著心事。
其實,她是有點好奇的,從前今朝說起那個什麼媳婦兒的時候,她沒細問,現在想起來有點後悔,仔細回想顧瑾說的話,在秦家兄弟身上打了個轉,搖了搖頭。
正是胡思亂想,車夫停了車。
景嵐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怎麼停街上了?”
街口侍衛隊側立兩旁,一人鳴鑼開道,謝聿騎在馬上,正是要到了世子府前了,她喜出望外,當即從車中跳了下來。
街上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謝聿一身錦衣,他現在可真是成年冠發,此時錦衣華服,身披白色鬥篷,坐在馬上慢慢而行。
他淺淺目光也在人群當中掃過,容貌更盛從前。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家公子出遊,景嵐快步走了世子府前,揚聲叫了他:“聿兒!”
謝聿鳳目微動,瞥見景嵐了,立即下馬。
雪停了,日頭一出來,地面上的雪花都站不住了。
孫家一封休書,趙玘順利拿了自己的陪嫁,從此也算個自由人了,成親的時候,她爹身子不好,陪嫁沒有多少,這兩年她剩了點首飾,一小袋銀錢,好在沒有孩子,省了那份心了。
三人走在街上,都是唏噓。
趙玘先回了趟家,家中還剩兩個看門的小廝,一個丫鬟,她在院中站了一站,脫下麻衣,拉了今朝和穆二出來,將那銀錢在他們眼前晃了晃,說是要去吃酒。
的確是,真的太久沒有一起吃過酒,說過話了。
趙玘看向今朝,先拉住了她:“我可告訴你,你必須去,不去可不行!”
她眼睛還紅著,今朝瞧見,當然心疼:“好啊,有人請我吃酒,我為什麼不去?”
趙玘又看向穆二:“二公子也得去,我不管你們從前有什麼芥蒂了,以後在我跟前可不許這般別扭著,天大的事不過捱不過生死,眼下我們還都活著,有什麼比活著事還大呢!”
穆二嗯了聲,看向今朝,笑笑:“說的是。”
三人往出走,這就沿著街口說著話。
趙玘想起從前,總是唏噓:“今朝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二公子看人家喝酒,也買了一壺來,咱們就在湖邊的那亭子裡分著喝了,結果二公子他醉了還掉湖裡了,我嚇哭了,你跳了水裡,費了好大力氣給他拉上來的。”
今朝笑,仔細想了下:“我怎麼記得是我貪杯,喝得暈乎的,還掉了水裡?”
穆二與她們並肩,回眸:“嗯,你個醉鬼,把我那份也喝了,說熱,非跳了水裡泡著,誰想到讓水草纏了腳了。”
趙玘故意說錯的,此時見她們兩個搭上話頭了,不由失笑:“反正我是嚇哭了,多年不喝酒,今日咱們不醉不歸,怎樣?”
出了街口,她快步在前,進了豔陽樓。
夥計迎了出來,見了今朝不由怔住。
她發辮束在頭頂,只發帶飄落,全身上下,腰間掛著個牛角匕首,除此之外再無飾物。
但這張臉上,眉如遠山,眸如星辰,似笑非笑的模樣,既英又美。分明是女兒家的模樣,還穿著兒郎衣衫,可動作之間,全是風流,她這般打扮並不覺得不倫不類,反而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驚豔。
不說別的,單單那個匕首,也知道,只有她這般常年掛在身上的。
趕緊往樓上迎去,如今京中還有誰不認識她,自然恭恭敬敬。
顧今朝將自己的錦袋摸下來扔了他手裡,讓他安排樓上雅間。
坐了裡面春閣當中,酒菜上齊,三人分坐開來,趙玘先拿了酒來,給這兩個倒酒:“可惜了,不能回到小時候,不然我一定要學今朝那樣,練練酒量。”
今朝拿過酒盞來,對著趙玘笑,目光錯過,她又看向穆二。
他也是接過了趙玘手中酒去,看向顧今朝來。
趙玘拿起酒盞過來,雙手舉起:“從小的情誼不能隨意放下,如今我家只剩了我,二公子家也只他了,今朝也沒有親兄,不如今日我們三個就結為兄弟姐妹,如何?”
顧今朝頓時失笑,舉起酒盞來對著穆二點頭:“我當然沒有意見,穆二哥意下如何?”
一聲二哥,已是物是人非。
穆二輕頷首,將手中酒一仰而盡。
他較之兩年前,當然已不同,今朝同樣喝酒,別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