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從小身子不好,輕易都不會飲酒。
也不知道這會兒怎麼樣了,今朝嘆了口氣:“那我娘現在回來了嗎?”
來寶搖頭:“沒有,一直沒有回來。”
顧今朝提著燈來回在屋裡踱著步,思來想去總不放心,這時候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宿醉的頭痛了,她向來不喜歡在一件事上糾結太久,站了片刻,這就往外面走。
“不管了,我過去看看。”
來寶追了她出來:“你去看什麼啊,車馬都沒在府上,宵禁了!”
京中宵禁時,只有主街才有禁衛軍巡夜,她走偏街小巷,身上還有世子府的信物,撞見了也不怕,心中念著不放心,到底是往出來了。
到了門口了,來寶拿了鬥篷追過來才發現自己身穿薄衣。
顧今朝披上鬥篷,肚子提燈,這就出了大門。
出了巷口一直快走,到了中郎府門前,她回頭看了看,垂眸走過。
和她想的一樣,光走偏街小巷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到了設防的主街上遇著巡夜的,只說是去世子府給世子送藥方的,親自被人送了世子府去。
世子府朱門緊閉,顧今朝在高牆邊上溜邊轉悠著,不知疲憊。
猛然間,似乎想起些事來,她沿著高牆往後門走去,記憶當中彷彿給她開了一扇門,小時候她偷偷來找謝聿,似乎就這樣一直這麼走下去,印象當中有一棵高樹。
她提著燈,到了世子府後門處,果然有一棵高樹。
不知道這麼多年了,為何還留著它,她將燈火吹滅藏了暗處,雙手扒著樹身這就爬了上去。
果然和記憶當中一樣,順著這棵大樹有枝杈伸到世子府牆上,顧今朝身輕如燕,上了高牆貓著腰,緊緊抓著鬥篷找了個落腳點,反身扒著牆身這就滑了下去。
她知道謝聿住在哪裡,更是小心。
走上長廊了,忽然失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來,明明可以有許多借口過來看一看,非要跳什麼牆,如果真的被人抓到了,真個是說不清。
身上的翻毛鬥篷幸好是玄色的,在這夜色當中不易被人察覺,連帶著自己都覺得可笑了。
更加坦然,腳步輕快許多。
當然了,立即被侍衛隊撞個正著,顧今朝還未拿出信物,都未開口,那打頭的侍衛提燈一照發現是她,上前抱拳,恭恭敬敬地點了頭,比她先一步離開了。
她站了一站,不願細想,趕緊去尋謝聿了。
後院裡靜靜地,謝聿屋裡還亮著燈,顧今朝快步上了石階,先到窗前聽了一聽。
沒聽見有她阿孃的動靜,這才到門前敲了敲。
屋裡的丫鬟給開了門,她閃身而入,趕緊關上了門。
這丫鬟可不認識她,張口驚呼,驚得她一把給人嘴捂上了。
顧今朝可不敢放手,直在她耳邊急急道:“別叫啊,我是景夫人的兒子,給世子送藥來的,他醒了沒有?如果醒了看見是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小丫鬟往裡指了指,今朝挾著她往裡走了走。
到了裡間,一眼瞥見謝聿靠坐在軟墊上,似乎聽見腳步聲了,也抬眸看著她。
他臉色蒼白,長發垂在背後,眼邊還有些許碎發,看著又添病色。
看見她這般模樣進來的,他怔了怔,隨即失笑:“你要來便來,挾持我府上丫鬟幹什麼?”
顧今朝忙放開這丫鬟,可是長長鬆了口氣。
她大步上前,站了床前。
醉酒之後,她在榻上滾來滾去也滾了一整天多,雙髻微松。
耳後掖著碎發,雖是粉黛未施,但是就是這麼一張臉,看著也是少年英姿,精緻容顏雌雄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