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瞪了他,旁邊也是無人,他作勢要跪,口中直說著求她了。
她趕緊扶了他一把,嗯了聲算是應了,見她答應了,林錦堂也是鬆了口氣。
靈堂前面,穆庭宇披麻戴孝跪在靈前,走了近處才看見顧今朝就站在不遠處,畢竟是姑娘家家的,林錦堂忙是招手,給人叫了過來。
人活著的時候,胳膊腿都能動,能開口說話,能哭能笑,一旦死了那身子骨就是一堆死肉。
可怕的是,人終有一死。
不敢去想,人人都有這麼一日。
顧今朝也是怔了半晌了,到了林錦堂面前,蔫蔫的。
景嵐瞧著她臉色蒼白,一把拉過來,這就摸了把她額頭:“這孩子怎麼了,誒呀,有點熱。”
之前被風一吹,的確是覺著有點冷。
沒想到會熱,顧今朝自己也伸手摸了一把,額頭的確挺燙的。
動作之間,又來一股邪風,吹得她狠狠打了個冷戰。
林錦堂推著她們娘倆,這就往出走:“趕緊回去吧,本來就不該讓她來,吹了邪風就不好了,回去喝點熱湯,也給她喝口酒。”
今朝不願走,可回頭瞧著,穆庭宇已被人圍住了。
就算她在,也上不得前。
他娘沒了,只怕他這兩日都要跪了,人太多,無法過去安慰什麼,猶豫著時,景嵐也是拉了她手:“走,跟娘先回去,這喪事操辦起來得好幾日,養好精神頭了,願意來再來。”
林錦堂也是勸著,一左一右就將她推了出來。
穆行舟就在門口,三人出來,都說了話,今朝思來想去,也跟他說了,讓他告訴穆二,說自己過會再來。
這個當口,說什麼的都有,穆行舟全不在意,送了他們一送。
林錦堂親自送了景嵐母女,又再三叮囑了今朝,讓她回去好好喝點去熱的湯藥,與她說了,等身子好些了回來看看祖母,老太太直唸叨著她,給她做了好東西等著她呢。
其實今朝離開林府之後,幾次都想回去看看。
那林府的老太太待她從來親厚,雖然不知親生的什麼樣,但在她跟前也長大的,還真沒受過什麼委屈。顧今朝一口應了,回頭看看阿孃,見她也未阻攔更是放下了心。
到了新宅門口,林錦堂還要進門,被景嵐攔住了。
他也有自知之明,眼看著她們母女進了宅院,轉身走了。
回來時候,先讓來寶去熬了些去熱的湯藥,府裡常備這個,都是現成的。
顧今朝渾身發冷,披了個翻毛的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景嵐要去看容華,她便也跟著去了,後院當中,那屋裡還亮著燈。
顧容華站在桌邊揮著筆,身影就映在窗上。
景嵐母女進屋,她剛好落筆。
上前去了,才見桌上畫像筆墨未幹。
容華見了她們,也是將畫像託在手裡,轉過來讓她們細看:“怎麼樣?”
畫上一男子立於楓樹下面,楓葉通紅,男子一身白衣,寥寥幾筆,神韻天成。
腳邊溪流蜿蜒,一旁提著字詩。
顧今朝頓時拍手:“姑姑書畫一絕,卻不知畫中人是誰?”
景嵐在旁也是細看:“你爹,還能是誰……”
話未說完見那姑侄倆個都看著自己,又是大笑起來,遮掩幾分:“不好意思看錯了,你爹那個木頭橛子可沒有這般風華。”
容華也是嗯了聲:“我哥哥是呆了點,沒有李郎好看。”
景嵐在旁揉著胸口:“不是說記不清了麼,今日怎麼還作起畫來了?”
容華將畫像放下,目光在那鉗著行雲二字的小詩當中一掃而過:“我突然想起了點事,像做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