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今朝的身後,才恍惚認出來,男人也不是別個,正是見過的謝晉元。
他將景嵐母女迎入大屋,單單讓人拿了糖果和糕點來,可拿什麼也哄不住,小今朝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娘,好奇地張望。
許是夢,但若說是夢,也太過真實。
若不是夢,如何能來回變換視覺,已是不知她變成了小今朝,還是看著小今朝,眼前的大床上,長得極其漂亮的人兒長發微攏,定定看著她面無表情。
小今朝也眨著眼睛,一下松開了她孃的手,拍了娘親兩下:“娘,娘,他怎麼了?”
景嵐上前查探一番,將她推開一些:“你站得遠一些,小心過了病氣。”
病氣一出口,床上人兒已是垂下了眼簾。
今朝不以為然,兩隻眼睛就光盯著人看,她猛然想起些事情來,小時候有段時間,在林錦堂有意無意的灌輸下,總想要個弟弟的,想來就是那個時候。
眼前的人兒臉色蒼白,偏那目光清澈,眸色漆黑。
長得那般好看,她當即搓了兩手,對著她娘跺起腳來:“娘,我不想要什麼弟弟了,我想要個姐姐,這個小姐姐好好看!”
景嵐失笑,又推她遠些:“哪裡來的姐姐,這是哥哥。”
一聽是哥哥,小今朝又是搓手:“哥哥好,好哥哥,那讓他當我哥哥好不好?”
說著還跳了一下,眼巴巴地看著她娘,景嵐被她纏得緊了,就與她說,只要人家願意,那就可以管他叫哥哥了。謝晉元將她叫走一邊說著話,小今朝片刻不等,這就爬上了大床。
她跪坐了謝聿面前,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此時夢裡夢外,已知他便是幾年前的謝聿,有些東西即使看不到也想了起來,那雙漆黑的眸子裡,總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和她記起來的一樣,謝聿不理她。
場景變換,顧今朝隨著那小身板,在晉王府歡躍,每一次來找謝聿,他都不大理人的,不過她從府外帶了許多小東西給他,偶爾心情好了,他便教她八卦輪回圖,與她擺局玩上兩局。
那八卦圖上,生死兩茫茫,多少時候,都是棋錯一著,滿盤皆輸。
每每都是差一點,引得她抓心撓肝。
迷迷糊糊,好像是什麼時候,那日謝聿頗有興致,帶她去郊外西山,不想一時失足,他跌落山澗,昏了過去。被人抬回府去之後,來了許多禦醫,親眼所見那晉王爺大發雷霆,雖是並未提及她如何如何,但也是被嚇得不輕。
謝聿一直不醒,她便一直哭泣,誰說要送她回去了,她不肯這就躲了起來。
也不知是有多久,是夢中夢,還是什麼,想睜開眼睛也睜不開來。
雖是閉眼,也知道那孩子抱著雙膝,就那麼坐在謝聿屋裡的大櫃裡,睡著了。
晉王府差點被人翻了天,也沒找到她。
再見謝聿,是他一臉怒容。
“你躲這裡幹什麼,什麼時候都能睡得著,沒心沒肺的麼!”
櫃門開著,他額上還帶著過病的額帶,伸手來抱。
真是既想哭又想笑,今朝傾身一動,這就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馬車的車頂,車內還有餘香,淡淡的,不易察覺。
顧今朝一下坐了起來,車上馬兒已是卸了下去,車身傾斜,她扶著一邊,從車上跳下去,涼風頓過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