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祤欠身上前見禮:“夫子,別來無恙~”
如今他已入朝為官,老夫子站了起來:“無恙無恙,你怎地來了這裡,世子呢?”
秦鳳祤仿若未聞,他淺淺目光就落了案面的錦冊上了:“今朝年幼,不知深淺,本就是閑暇時寫的,還請夫子還與我兄弟。”
他說的輕巧,顧今朝卻是驀然抬眸。
別說周行瞪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就是老夫子也怔住了。
不過世間事本就這樣,真假不過都是表像,老夫子幹笑兩聲,親自拿了過來遞給了他:“鳳祤妙筆天成,文采斐然,偶爾也來書院,收錄藏書閣裡,也是功德一件。”
秦鳳祤點頭應下,捏緊了錦冊,回眸看向今朝,語氣當中帶了些許責備:“同窗之間玩鬧也要有分寸,他這是怎麼了?”
他神色不耐,開口將二人之間定位同窗之間玩鬧,明地裡是在責備她,卻是給了她一個開口的機會。若說也真是有趣,從她口出,那些詩詞就是淫1詩浪詞,他一認下,那就成了文采斐然妙筆天成,可見夫子也看人眼色的。顧今朝纏棒而上,做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指著周行,可是有了底氣:“他搶我東西,還詆毀我!出了門也是自己撞的人,牙掉了跟我有什麼幹系,還賴上我了,讓我回家找我娘拿銀錢呢!”
本來是老夫子的話,顧今朝向來不知吃虧,都推了周行身上。
這一次,老夫子可不等她再說什麼,拿了戒尺就來抽打周行:“老夫平時都怎麼教的你們,同窗之誼,都忘了腦後了!”
秦鳳祤有心袒護,可算放過顧今朝了。
老夫子只說要罰周行,讓他們兩個先走,外面長廊上,顧今朝乖乖跟在秦鳳祤的身後,勾著手指頭還有點心動,她腦海當中都是他剛才那句兄弟,能做好兄弟才好啊,看著他的背影直入了神。
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這得多少個五百文那!
勾唇就笑,那挺直的背脊,在她眼裡,全都變成了銀錢,正是琢磨著怎麼才能變成銀錢,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顧今朝一時恍惚沒有反應過來,一頭撞了上去。
連忙後退,秦鳳祤並未回頭,叫了她一聲:“顧今朝。”
她從來懂得感恩,笑吟吟應道:“哥哥有話請講。”
他仍未回頭,只將錦冊反手舉過肩頭,語氣冷淡:“喚兄長即可,你我本無這般親厚。”
這是此事不想追究下去的意思,但還特意警醒一下。
冷漠疏遠,無意攀談。
顧今朝臉上笑意頓失,有什麼梗著在嗓子裡,悶得她心肺都滾燙起來,可是,看在這即將到手的銀錢分上,看在她娘還算滿意這門婚事的分上,她忍下了。
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她哪能都放在心上。
伸手接過錦冊,今朝無意識跟著他走了兩步,心中默唸了七八遍五千文五千文,到了轉角秦鳳祤才一轉過去,又是開口:“既然我爹將你送了書院來,就好好讀書,不要失了國公府的臉面,記得了嗎?”
顧今朝當即頓足。
春風拂面,她啞然失笑,才要開口,背後忽然響起了周行的冷笑聲。
長廊的頭上,他瞧著只她一人,追著她過來也是放肆起來:“顧今朝!你不就是仗著你那個殘花敗柳的娘最會勾搭人,才進的書院麼,今日這顆牙你不賠些銀錢,我一狀告到國公府,看你那個後爹可能袒護你們娘倆個!”
看吧,同窗也有人這般輕視,世人都道,她娘是高攀,應當小心翼翼伺候著他們。或許他們國公府的人,也是那麼想的吧,好似真的高攀了一樣,否則怎能充耳不聞。
她娘是世上難見的女子,豈是別人能隨便羞辱的?
背後人還在叫罵,眼中的白衣,似乎沒有停步的打算,她盯著他背影,叫了他:“喂,秦鳳祤!”
這般直呼兄長名字,中氣十足。
秦鳳祤皺眉,轉過身來。
顧今朝揚著臉,目光灼灼:“怎麼護住國公府的臉面,那是你們的事情,兄長見諒,兒子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詆毀親娘。”
說著他倒著退了一步,手中錦冊隨手扔了一邊,轉身就走。
秦鳳祤怔了一怔,隨即從轉角追了過來。
可他也只來得及上前兩步,眼中的少年腳下生了風一樣,已然沖到了周行面前。
一腳將人踹翻,顧今朝真是將他騎了身下就揮下了拳頭!
“我多賠你幾顆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