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冷靜地看著,子彈還剩下一發,孤孤單單地藏在槍膛裡面。自己確實背叛了土方,把他扔在了戰場上,站在了他的對立的一邊,而不是陪著他。直到現在銀時也沒有想明白過自己為什麼會離開土方,他曾經如此痛苦地發過誓,絕對不離開他的。
而土方當年也曾經下過決心來新政府軍的軍營找過自己。
自己當時說了什麼了,銀時歪過頭想了一陣,最終也沒有得到答案。
那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連自己都忘記了。
“坂田銀時,你真是個可笑的懦夫。”
那些輕蔑的字眼,在黑發的男子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後終於又從他形狀姣好的唇中吐了出來。土方吃力地抬起一隻劃滿了傷口的手,似乎想觸控到抵住自己腹部的那把槍,盡快地結束自己的生命,在這個銀發的男人面前。
這差點讓銀時嚇得扔掉了搶,但他很快平複了心情,將槍拿得更緊。
如果你死了以後我馬上會...
“我恨你...”
“砰——”
銀時將槍狠狠甩開,沒有看擲在一邊已經滑出去很遠的槍一眼,抱著十四躺下,任由懷中的人的鮮血染滿了自己全身,他躺在沒有一個人的戰場上,安靜地看著自己被十四劃開的傷口中汩汩流出的血液,最終和身邊的人的血彙合,融成了一體。“我真的,馬上就去找你,我發誓,我發誓…”
“先生有沒有好一點?”坂田銀時望向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地點。
“坂田先生,恭喜你,你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他抬起頭,望向醫生,在冷靜地望著那白衣服的人很久以後,他揮手摔掉了床頭的生理鹽水瓶子,墜落的破碎的聲音憤恨地響起,他回過身子,看著前方。
只能看見醫院病房裡蒼白的天花板。
那個黑發的男子死後的頭三天,在醫院裡養病的銀發男子想盡一切辦法企圖殺掉自己。嘴裡還不停的喃喃著:“我發過誓的,發誓過的馬上去找十四的…”
“先生,你應該好好活下去,為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
坂田只是怔怔的看了醫生一眼,轉身繼續尋找鋒利的東西去隔開自己的動脈。
“戰鬥中的白夜叉,人民的英雄,坂田銀時大人,已經瘋了,你們照顧好他。”穿著體面的衣服走出病房的男人們向醫生趾高氣昂地說著,彎起了一邊嘴角。
而絕對不能失去民眾英雄的新政府,只能花了一大筆錢,希望請人來照顧已經瘋了的坂田銀時。那些盡職盡責的醫生護士們,最大的責任就是保持已經失常了的坂田大人的生理供給和——防止他自殺。
夜晚,銀時抱著自己的腿坐在床上。
我曾發過誓…
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經說過那樣的話,似乎有人還在遠方等著自己,而自己又再次失約了。
而他更害怕的是,如果那人根本不在等自己,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的誓言,根本就不會再相信自己的話。
我發誓過的。
坂田銀時看著自己的手指,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發抖。他的發抖,讓他剛才那麼多願望變成了一個自責和恐懼的混合體。他認為這些不可能真實,但是他記憶深處的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他這些是他活該的。也許當他明白這些,屈服了夠多次,他就終於有資格得到原諒了。
絕望,絕望後還是絕望,果真會帶來很多不同的歡愉的令人更加絕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