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著想的是這個,閉上眼睛做的夢全是他。
偏偏想的還全是他的好。早上起來想著他會給我擠好牙膏,吃早餐時會熱好牛奶,出門時會嘮叨我的丟三落四,做飯時會記得我不愛吃薑把它們挑出來,甚至會在我睡在他身邊的時候把燈光打到另一邊不打擾到我的睡眠。
細細想來,許之杭是真的好,連我的親人都未必能想到的事情,他全想到了,並且不知疲倦地做著,做成了一種細水長流的習慣。
只是我覺得他不愛我,只有這一點我感到無力,並且不能強求。
我親手把自己推進了一個兩難的境地,進不得,退不得,退一步是地獄,進一步是天堂,但我沒辦法獨自到達那裡。
我不想再去麻煩二牛和幹魚了,他們這個時候正處於春風滿面時,而我並不是不知好歹——再說我如此萎靡的樣子,徒生晦氣而已。
“餵我說,”我趴在床上趾高氣昂地使喚著,“蘋果好了嗎?我餓死了。”
“哎喲我的大少爺,有本事你自個兒弄去啊,粗婦手笨腳笨,怕是伺候不好您這金貴身子。”胥雙用蘭花指拎著水果刀陰陽怪氣地對著我指,看那架勢好像我再開一句口她就要把刀子捅進我的天靈蓋似的。
最近這段日子,如果我和人的親密度可以用遊戲裡的星級表現的話,我和胥雙的親密星級簡直就是進行了“蹭蹭蹭”的三連跨,要不是還顧及她是個女的,我差不多就要跟她穿一條褲衩了。
往往那些和你見面會點頭微笑彼此的印象中都很完美的人不都是真正的朋友,而真正的朋友,會在你失意的時候會破口罵娘恨不得一巴掌掄過來拍死你卻還是會沒好氣地給你削一隻蘋果。
我和胥雙認識不久,卻對彼此都建立起了“二貨”“傻叉”的認識,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正趕上放寒假,胥雙因為家裡住得近,所以打算大年夜再回去,我也就順理成章地爬了回牆,沒骨氣地擱女生宿舍裡待著——什麼?你問我難道不會不方便?其實說實話,胥雙的房間比我的房間還要……不拘小節,滿目望過去就是遊戲機牛仔褲,唯一不同的就是偶爾會看見女生的內衣……全當沒看見就是了= =+
我也真需要一個地方讓我暫時躲一躲,理一理頭緒。
胥雙還是很忙,忙著打兩份工,有時候晚上還沒個人影。我終於忍不住了問她:“你缺錢用?”
“缺,”胥雙呈死屍狀躺在我隔壁的床上,“錢哪夠用,可不像你,還有人養你。”
“……誰還敢養我,嗤。”我哂笑一聲,養我的金主都快跟我說拜拜了,生活質量水平直接降到了水準線以下,天天跟著胥雙吃“糠師傅”過日子。
“餵我說,”胥雙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來,動作利落地我都一愣,“你到底為什麼回了家以後又被趕出來了呀?天大點事解釋清楚不就完了嗎,你哥看著不像是玩弄的一片赤子之心的負心漢啊。”
來了,終於來了。
“因為他不玩,我都把一顆心捧上去讓他負了他都不肯。”我苦笑。
許之杭最大的詬病,在於他允許我呆在他的身邊,卻不讓我越雷池一步。
胥雙鄭重地點了點頭:“那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龍燈胡須——沒人理。”
“嘿死丫頭片子跟我賣弄是吧?我可要告訴你你打工要遲到了啊。”
“你丫別用這種歐基醬的語氣跟我講話好可怕,”胥雙跳起來滿屋子拿著衣服褲子,都沒個避諱的,“出門了出門了,晚飯自己吃自己別跟我煩。”
“我槽……你特麼也不能因為我是個gay就不跟我講男女有別啊?”我假模假樣地用手遮住眼睛,眼見著她要沖出門,連忙叫住了她,“誒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啊……?”胥雙頓住了,站在門口一臉不可思議地轉頭,“我去打工你去幹嘛?”
“去酒吧打工吧,怎麼,有客人上門還有往外趕的理?”我慢騰騰地起身,還是隱隱牽動了身後的傷,暗自咬牙拿了件棉襖披在身上,還是抵禦不了身上的冰涼。
冬天真冷。
“倒也不是不能去……你傷好了?還喝酒?”
當然,我跟胥雙解釋的是我撞車了撞得很嚴重很嚴重,於是這個善良又好心的二愣子愣是把我當祖宗一樣供了幾天,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不知道臉上會是個什麼表情。
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是乘了一回人滿為患的公交車,並且一度懷疑旁邊一個絲襪破了個洞的女士在對我有意無意地進行性騷擾……個屁。
胥雙很豪邁地一揮手,兩個人好不容易擠下了車門,我一邊跟著她往前走一邊囉嗦:“快看看我是不是又瘦了兩斤。”
“是啊是啊全瘦在智商了。”胥雙箭步如飛,“你能不能快點老孃要遲到了要扣工資的。”
我看著她踩著高跟鞋健步如飛的樣子覺得好笑,加快了步子走到並排:“不是末班車了嗎天天那麼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