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德拉雖然站在三四郎的正對面,可是她完全搞不清楚,三四郎是什麼時候把繩子拿到手上的?不只是這樣!她更搞不清楚,在被撞到牆上之前,她怎麼沒看到他有任何行動?
“……真是了不起啊!”
珊德拉用眼睛目測自己剛剛所站的位置,和現在自己跌坐著的牆邊的距離之後,嘆了一口氣。從兩者相距10公尺遠的距離加上原本應該在5公尺之外的三四郎所站的位置來看三四郎那非一般人所能及的速度和威力更讓人覺得真實而恐怖。
“可是,為什麼……”
珊德拉好不容易才恢複到可以正常的會話,她把身體靠在抱著她坐著的三四郎身上,喃喃說道。看不出三四郎的動作讓她覺得很不可思議。珊德拉接受過格鬥技的訓練,而且也有不少的實際肉搏戰經驗,她對自己的功夫是相當自負的。
為什麼會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打得去撞牆了呢?他的動作當中有某種特異處,而這種特異處絕對不是光用速度就可以來解釋清楚的。
珊德拉想問三四郎是否有什麼竅門,便抬起頭來看他,結果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氣。是那對眼睛。
在被三四郎唐突地打去撞牆之前,珊德拉一直認為三四郎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現在俯視著她的那對眼睛,卻閃著以前光靠某種氣息就讓珊德拉不由得倒退一步,充滿了異樣迫力的光芒。那是珊德拉在失去意識之前,匆匆一眼所注意到的眼光。
擔心地看著珊德拉的那個表情是平常的三四郎沒錯。而在他跳向她之前,臉上和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氣氛也讓珊德拉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除了那對眼睛的光芒之外。
珊德拉很後悔自己在和三四郎對峙時,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睛變化。
如果稍微注意一下的話,應該會有比較適當的應對方法吧?不,或許該說,如果當初看到他那對比現在更具有魅力的眼睛時,或許就不會想向他挑戰了吧?
那大概是一種像洛德那種沒有經歷過身為戰鬥員所必學的餓格鬥技術的人,所不瞭解的變化吧?可是,對珊德拉這樣的能手而言,那種變化卻足以使她心驚膽顫。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那種變化除了像夜行性的野獸一般的瞳孔光芒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含意。三四郎的眼裡並沒有殺氣。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沒能解讀出你的動作的理由之一了……”
“什麼啊?”
珊德拉喃喃說道,三四郎莫名其妙地反問道。珊德拉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仰望著三四郎那細長的黑色眼睛。
不管從事任何運動,只要真心想獲勝的話,就可以打倒對方。當一個人懷著炙熱的心思想打倒對方,也就是敵人的時候,眼底總可以看到殺氣。
在敵人跳攻過來之前,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氣。掌握這種氣,然後先發動攻勢好阻止對方,這是專家的作法。珊德拉也接受過解讀殺氣的訓練,而且在今天之前,這種訓練也發揮了十足的效力。
可是,三四郎卻沒有那種殺氣。即使珊德拉想解讀他的殺氣,制止他的氣勢,可是三四郎從頭到尾都讓人感覺不到他有殺氣。
為什麼?珊德拉一邊回想著三四郎看起來滿是漏洞的站姿,一邊思索著。是因為他輕視我,沒有當成他的敵手的價值嗎?不,這樣並無法說明那對眼睛裡的光芒。
那麼,是為了什麼呢?珊德拉百思不解,便抬頭看著三四郎。
“你為什麼沒有殺氣呢?”
“啊?沙器?”
珊德拉再也忍不住了,便單刀直入地問道。
“是的,殺氣。連勒住我脖子時,我也感受不到你的殺氣。”
“沙器……?啊,你說殺氣啊?”
三四郎好象終於搞清楚了珊德拉說的是什麼,他一臉“原來你是問這一回事啊!”的表情,很愉快似地揚起嘴角。
“你怎麼可能感受得到?因為我根本什麼都不想啊!”
“什麼都不想?”
三四郎明快的回答讓珊德拉皺起了眉頭。
“嗯。譬如我跟你對峙的時候吧?我從來不會去想這麼做或那麼做。想一些有的沒的反而會讓敏感的對手感受到。所以,當我真的要放手一搏的時候,我就什麼都不想。既不想贏,也不想殺。”
“你是說心無雜念?面對敵人的時候,真的可以做到心無雜念嗎?”
三四郎以快活的語氣說道,但是跟他的語氣大相逕庭的談話內容,卻讓珊德拉産生一連串的驚訝。因為她知道,三四郎很輕松地說什麼都不想,可是這種虛無的境界,是累積了許多修行經驗的人也很不容易才能達到的智悟境界。這個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全身上下都是俗事煩惱的青年,真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珊德拉尖銳的語氣讓三四郎瞬間縮了一下,想了又想,又開始說道。
“經你這麼一講,這件事聽起來好象變得很複雜了,可是,其實也沒什麼啊!就是把腦袋放空,然後怎麼說呢……說是拿掉鑰匙嗎……我不知道怎麼說明才好,不過,總而言之,就是把一切都交給身體去行動。如果能做到這樣,勝負很快就可以分曉了。”
三四郎雜亂無章的說明讓珊德拉聽得是提心吊膽。她發現自己竟然找上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男人挑戰。
珊德拉從三四郎身上感受到和洛德所想的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而他和她的相異處就在於洛德是以嗅覺嗅出了她用腦袋想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