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甚麼前朝宗室嗎?」許致青已猜得出他當時說的是假話,一臉不屑之色,「葉公子,此人是個騙子,數月之前,在我家中騙吃騙喝,還謊稱自己是前朝宗室,其實就是個打家劫舍的小癟三,騙了錢就開始裝窮,然後銷聲匿跡。」
「我哪有騙錢?你不要誹謗,我只是騙了點色。」聞人昊笑吟吟地揮了揮摺扇。這麼冷的天,虧得他不怕冷。
羅夜暝看了看洋洋得意的聞人昊,又看了看羞憤交加的許致青,心情複雜地難以形容,聞人昊這種個性真是改不了了,還要在自己面前炫耀他和許致青交好,故意看他吃醋。
「兩位既然是舊識,那麼在下就不打擾了。告辭。」他顧不得露出原形,運起了青竹功。
多日不用武功,此時運氣上來,英俊蒼白的面孔便泛了淡青色,微一抱拳,轉身便疾行而去。
他用了輕功,腳步飛快,聞人昊一呆之下忍不住叫道:「等等我,夜暝!」拋下瞬間臉色驚疑不定的許致青便狂追而去。
羅夜暝原本就心中抑鬱,這次一動了真氣,體內青竹功自行運轉,臉上青氣大盛,就連他自己也有所感覺。
這個模樣令他不願面對聞人昊,然而聞人昊的輕功似乎功法強上一籌,白茫茫的雪地上只見一行極淺的足印,而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眼看就要被聞人昊追上,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轉過身直接面對聞人昊:「你不是要和他敘舊嗎?追上來作甚?」
這一奔至少狂奔出了四、五裡地,他胸口微喘,氣息甫定,聞人昊已夾帶著一股寒氣掠到他面前,看了看他的面色泛綠,也不知他心裡作何想法,忙解釋道:「你生氣啦?其實我不是故意那時候出現的。你不是很討厭我每天跟著你麼,所以我也只是晚上來看看你,平時都在洛陽藥鋪。今天來了個我手下醫術最高明的大夫,想讓他給你看看功法。他是我娘親的老家人,不怎麼買我的帳,我怕他等不及,所以趕著來找你。」
「你若是不願見我臉上青氣,還要去給我找大夫,就不必來找我了。」羅夜暝看到他要來抓自己的手腕,手飛快的一抬,卻是被他扯住了袖子。
「夜暝,你在氣我當初拋下你去找他的事嗎?」聞人昊不由得焦急,「我是真的只喜歡過你一個人,你相信我!」
他這麼心急火燎的解釋,倒像是自己為了吃醋才跑開的一般,自己又豈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羅夜暝不由笑了一下:「前塵往事過去就過去了,我又沒生氣。只是你明明計較我相貌不佳,卻還來找我,這又是何必?我也……想通了,你若是還過意不去,就大可不必了。」
「你想通了的意思,是以後不要愛著我了嗎?」聞人昊小心翼翼地問。
「我心裡自然是愛著你的。」羅夜暝正色道,「不和你在一起,是我家人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可是你剛才讓我不要來找你……」聞人昊吞吞吐吐地問,「是什麼意思?」
「青竹功傳了二十幾代也有五、六百年了,若是能改變功法早就不是青竹功了,我是說你煞費苦心,其實只是白費勁。」羅夜暝看到他對自己現在的外貌並不反感,稍覺安慰,便多解釋了幾句。
聞人昊心下一鬆,將他抱在懷裡:「你剛才說有可能不喜歡我,我的心跳都險些停了。」
「盡會甜言蜜語。」羅夜暝想推開他,但他衣衫甚是單薄,幾乎能直接感覺到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下面他的溫暖。
他雖然對聞人昊的話完全不信了,但聞人昊現在的表現又讓他將信將疑,想試著相信他。
爹孃的話肯定是要聽的,但聞人昊畢竟是他心愛之人,他有一點點難過他都會很捨不得了,又何況是為了自己。
此時天色漸暗,天地俱是白色,轉瞬間即將有一場大雪。
聞人昊提議回書院避雪,羅夜暝很是鬱悶:「你都把我的身分叫破了,許致青知道我就是那個他討厭的人,我自然不能回書院去了,以後也不能在書院念書啦,只好回舅舅家,向舅舅道個歉。」
聞人昊頓了一頓,又道,「我看葉家你也不能回了,你舅舅一番好意被你辜負,還不知怎麼生氣,讓個下人去傳個話也就得了。」
「不去書院也就罷了,怎能不親自去道歉。」
「我就是不想你回葉家去嘛!」
羅夜暝氣道:「你再用這種語氣,我就揍你。」
聞人昊不由一笑,親了他一下。他其實是在學羅夜暝說話天生的嬌憨語調,可惜學得不像,羅夜暝是樸質純真,他卻學得有些惡心,也難怪羅夜暝自己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