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被驚醒般,目光驚惶,坐了起來,“湛叔叔!”他的聲音震驚。是了,他追不上他,深陷迷茫中,萬念俱灰,然而在某一秒,他聽見苦苦追尋的人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對他說:
長恭,我愛你我一直都在愛著你啊。
他起初不敢相信聽到的話,而現在,他最珍愛的男子以九五之尊拋卻倫理綱常,為了他雌伏於下。
湛叔叔
他一生碰到的最緊張,最無措的時刻,遠比戰場上驚心動魄。
高湛強忍著不適苦笑,明明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河蟹)不過看到少年終於有了反應一點也不後悔剛才的舉動。他知道少年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告訴他,我愛你,拋卻所有身份束縛。
悖德就悖德吧。
他的唇角綻開幸福溫暖的笑,恍如春風拂過,剎那間千樹花開。他伸手按住坐起身的少年,河蟹)他蒼白的指尖掐緊少年的肩膀,顧不得還未散去的劇痛,緊盯著少年的黑瞳,急惶的,深情的道:“長恭,我愛你。”
這個人,與他血脈相連,現在他們有了更深的羈絆。他管不了死後九泉之下怎麼面對他的大哥,他心疼少年愛而無望,他只是,愛他的長恭。
少年的眼中裝滿的東西似冰又似火,燃燒著濃濃的狂烈深情,熾烈如驕陽。他相信了男子的情義,也看到了男人的後悔,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了。他猛地翻身將高湛壓在身下,憐惜的吻去他額邊的汗水,吻開他微皺的眉頭,吻上他唇角的笑容。暖熱肌膚在寒冷的空氣中摩擦,舒服的令人戰慄。
眼睛不放過少年的每一個表情,認真專注。
他看著少年看似無害的身體隱藏的肌肉起伏,看著少年粉紅的水嫩臉頰,看著少年眸子裡裝滿纏綿深情,感受著他帶給自己的溫柔動作與快樂。
他的侄子,他的將軍,他的戰神,他的長恭,他的摯愛。
屋外風急雨驟,屋內春意濃濃,低低的□夾雜著急促的喘息一夜未停。
莫靈站在門外,袖子上的水一滴一滴落在花紋繁複的地板上,與密集雨聲混在一起,形成一快一慢的節奏,許久未消。
清晨陽光透過窗紙灑了一床,帳子被扯破落在地上,滿床淩亂。高長恭支起肘,傻笑著看著面色疲憊的高湛,一陣自責,昨夜裡是他放肆了些。但是胸中的甜蜜漲得滿滿的,令他想要喜悅的放聲大吼,停了一會偷偷親吻高湛的英氣的眉毛,再偷偷親吻高湛蒼白的臉頰,再偷親高湛薄薄的粉色嘴唇,再然後看到高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墨色的琉璃瞳溫柔的注視著自己。
高長恭想必他的腰肯定痠痛,要給他揉揉腰,剛伸出手就看到高湛警惕,皺眉抱怨:“怎麼又來?”高長恭錯愕的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高湛,知道他是誤會自己了,也不辯駁。平日裡見慣了他陰厲的表情,現在的模樣倒有說不出的可愛,不禁想要逗逗他:“哦?難道湛叔叔還想要?”
想不到高湛竟真得認真的想想後道:“若你想要我便給你就是。昨天就通知了今日不必早朝。”高長恭愣住,黑瞳盯著他,神色複雜偏又感動莫名,他知道湛叔叔不是不解風情,只是在縱容,還是跟以前一樣,他要什麼,對方就給什麼,溫柔寵溺的令他無措。
他情不自禁在高湛唇上輕輕一吻,喚道:“阿步。”
果然如他所料,對方臉上現出羞惱的神色,片刻後竟是應了,“嗯。”
高湛小名叫做步落稽,小時候母妃便常常喚他阿步。時隔十幾年,他又聽到了熟悉的稱呼,出自這孩子之口。
高長恭見他神情似悲似喜,惡劣一笑道:“若是滿朝文武知道我竟把當今皇上自己的親叔叔弄到了床上,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高湛無奈瞪他一眼,拿他的調皮邪惡沒有辦法。
正說話間,有人敲門問:“王爺,奴婢已叫人備好熱水,現在抬進來嗎?”是莫靈的聲音。
高長恭皺眉,與高湛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此人是個麻煩。想了一想,高長恭道:“交給我處理。”遂下床替高湛遮嚴實了,才吩咐道:“抬進來。”
流言一)
流言
翌日,高長恭在書房讀書,他雖已戰功赫赫,但並沒有因此放鬆學習,兵法策論一類的書還是很感興趣,經常看看的。
莫靈端著燉好的湯敲門得到允許後走進來,道:“王爺這兩天可比往日精神多了。來喝碗湯吧。”高長恭放下書,看著她,拿起湯匙漫不經心一勺一勺舀起來又倒回去,也不看她。莫靈道:“王爺?可是嫌奴婢做的不好?”
高長恭掀起一雙冷厲的黑瞳,寒意四溢,邪邪笑道:“第一次,是在長安;第二次,在晉陽;第三次,昨天在王府。你都看到了吧。”
莫靈一愣,低下頭看不清表情,人卻撲通跪了下來,“奴婢不知王爺在說什麼。”
書案旁金倪吐香,淺淺的蘇和冰片幽香彌漫,一圈一圈蕩開,提神醒腦。牆上掛著的弓,案前橫放的劍,殺氣凜凜。
高長恭收了笑容,冷笑:“當真不知?”
地上的女子,從皇建二年被他救起到現在,已有將近三年。這三年裡,她服侍高長恭事事盡心,穿衣冷暖從未讓他操過心,甚至數次陪他從戰,彷彿真得是為了報恩,做得比府裡的任何一個下人都好,若不是她從未有過其他舉動,連高長恭都會懷疑她的目的。而今,他還是覺得不妥。一個年輕女子在深深王府裡浪費大好的青春年華,別無所圖,正是這一點,令高長恭不得不防備。
莫靈細細想了他說的話,忽然醒悟,道:“王爺,說的可是與皇上一事?”她明白了,原來皇帝和王爺是覺得,自己的存在有了威脅,怕是要殺人滅口。高長恭聞言身上煞氣頓現,背後手指扣著一支毛筆,淩厲不輸匕首。以戰神蘭陵王的身手,殺人不過一念之間。
只見莫靈叩首,語調冷靜道:“王爺,奴婢不會解釋什麼,若王爺覺得奴婢的嘴不牢靠,殺了奴婢便是。奴婢毫無怨言。”說完也她一動不動,任憑高長恭犀利的目光打量。
不辯解,不承諾,不害怕,這樣的反應確實是一個忠心的奴才應該有的。高長恭見她一個弱女子如此有膽識,暗暗欽佩,手中的毛筆鬆了鬆,煞氣退去。
他伸手將湯碗拂到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很快引來下人們檢視。高長恭看也不看,道:“賤奴莫靈不慎將湯灑在本王身上,伺候不周,帶下去關進柴房三天,只給清水,不許探視。”然後也不在意下人們狐疑的神情,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