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是原配嫡妻,所生的就是嫡子,到時遲珹怎麼辦……他…怎麼辦?
遲譽的發妻,如果插在他們之間……
宿昔咬緊了牙,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然而臉色已經變了,似乎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出現在眼前,就會單手狠狠擰斷她脖子一樣,這首詩吹的不好,吹的不詳,他想起最後一句,心頭都被針刺了般尖銳的疼。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等遲譽大婚、生子,他與遲譽……豈非真是山嶽茫茫,死生不複?
宿昔下意識繃緊了身體,牽扯到傷口疼得又是倒抽氣,他的手下移到腰間,想要摸出自己的猿骨笛,左右摸遍了沒有,才悵然若失的想起來,他的笛子早前用來擋箭,早已折了。
可惜了……他恍惚想,那是猿骨所制,十分難得的。
從前就是在這座山,用那支笛子,與遲譽奏曲——奏的是一首《韶華砂》
遲譽卻在這時碰了碰他。
“何事?”宿昔皺眉,脫口而出。
只見遲譽把手探入貼身的衣襟,取出一支長笛放入他懷裡。
“你的笛子斷了,又給你尋了一支。”遲譽道:“早想給你了,只苦於沒機會。”
他拿著笛子的手傷痕累累,虎口都被整個刺穿了,淌滿幹涸的血跡,襯得那笛子通體生綠,翠□流,宿昔接過去置於掌心摩挲,遲譽看著他的手,道:“此笛名為相思令。”
“亦可喚……長相思。”
這相思令笛身猶如皓玉,通體翠色,顏色濃得要滴出來一般,獨孔端一點鮮紅,攝人心魄,遲譽放輕了聲音,最後一句話稍縱即逝,轉眼就消逝在了淩厲的夜風中。
宿昔沒有聽清,問:“什麼?”
“它是鶴骨所制,你看它通體都是翠綠的,只有這一點紅色。”遲譽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宿昔沒聽懂,也知道是什麼話,便不再追問,夜風吹得最後一點火苗亦熄了,他把笛子收好,忽然轉向遲譽,似乎要說什麼。
遲譽偏過頭。
一瞬間宿昔與他四目相交,直看到最深的瞳孔裡去,琥珀色的眼仁中央仿若層層疊疊的水浪,擴散、翻滾、沸騰,遲譽的神情呆滯了,他的瞳仁開始放大。
攝魂術這樣的邪術輕易絕不能用,就算用了,宿昔的功夫不到家,也多半無效,他抓緊時間就要離開,從火堆邊起身,很快就沿著山路消失了。
走下山頂就有暗衛在那裡候著,見他下來了倒頭就要拜,宿昔忙揮手示意不必,道:“山頂風大,怎麼不找個地方避著。”
“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說這些。”暗衛拽起他沒受傷的一隻手,問:“能不能禦風?”
宿昔點點頭。
暗衛於是帶著他縱身而起,雙腳倏爾離開土地,浮上低空,朝著山腳下奔去,宿昔受傷亂了內息,一路多虧暗衛為他渡氣強撐著,不然跌回地上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約莫行了半個時辰,兩人都氣喘籲籲了,才停下來到林子裡歇息。
“只有你一人?”宿昔環顧左右。
“都死在夙皇手裡面了。”暗衛罵了一句,動手三兩下扯開他衣襟,檢查傷口,“把兄弟幾個當成叛軍,一個個生生剁成七八塊。”
宿昔無聲的嘆了口氣,就聽暗衛罵罵咧咧道:“這麼重的傷就隨便纏了幾下,也是你命大,要不光感染就能弄死你。”
說著掏出藥瓶給他上藥,宿昔流了太多血,上藥的疼都感覺不到了,又被扯著走了半個山坡,拽著他的袖子道:“沒事——有沒有吃的?”
暗衛手上動作不聽,給他纏上紗布,努努嘴道:“腰上有饅頭,自己拿。”
宿昔於是在他腰上摸了一會兒,解下一個袋子,裡面的饅頭都冷透了,他狼吞虎嚥吃進去兩大個,才覺得稍微安心了一點,不止沒品出什麼滋味來,大概連嚼都沒嚼透,滿足的喘著氣。
“吃得這麼難看。”暗衛怒道:“給我留一個。”
“流血有點多。”宿昔揮了揮手,暗衛給他包紮完,坐下開始就著涼水啃饅頭,宿昔就坐在一邊看著他吃,看他吃得差不多了,道:“我們還得快點走,攝魂術不頂用,過一會兒就要追過來。”
“我說你到底得罪人傢什麼了,怎麼就逮著你不放?”暗衛嚼著饅頭含糊不清的說,他不是一般暗衛,是當年宿昔和宿昔一起做太子暗衛的,不過負責範圍遠了點,只巡邏外殿,宿昔與他也算老相識,說話才這樣隨便。
宿昔聳了聳肩。
“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