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朝兵馬就是再多,碰上不要命的也是一紙虛話,陵苑將士一人當十,殺得雙目赤紅,較之地府爬上來的惡鬼還要可怖幾分,李副將慘死,這其實是個很空泛的概念,死了又能如何呢,到底非親非故,回去上柱香哭幾聲盡盡哀思也就罷了,不值得為他拼上性命去複仇,宿昔這句話其實有很多含義,例如李副將多少年的老兵都死在這裡,再不拼上全力下一個死得這麼慘的就是你們,例如李副將都死了,若這只軍大敗,夙朝攻入陵苑,一家妻小親人都要沒命,人在自己與重要的人性命得到威脅時,總是能爆發最大潛力的。
眼看著夙朝三十五萬大軍殺的差不多了,陵苑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他粗略點了點,也安心了幾分,軍馬沒有了可以再送,只要國君銀子給的多,總有人爭著去報名,陵苑滅國了可就救不回來了,孰輕孰重難道還分辨不清麼?
天邊傳來陣陣馬蹄聲,連戰五個多時辰,他只當自己累了,並不放在心上,揮手示意剩下的將士班師回朝。
“你要走了?”遲譽淡淡道。
“不走,請王爺去喝慶功宴?”宿昔哼笑,那笑意是諷刺而冰冷的。
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察覺到不到,停馬握劍轉過頭來。
“今晚的慶功酒,該是我請宿郡王來喝。”
遲譽聞言輕笑,他的身後,是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烏泱泱一大片整裝待發的軍隊。
“夙皇派遣二十萬兵馬,趕來援助。”
夙朝二十萬大軍踩在三十五萬大軍的殘骸上,日光下他們身上的鎧甲折射出耀目而精準的光,每一個都精神抖擻,整裝待發,隨時可以投入戰鬥,宿昔再看看自己身後,五千名疲憊至極,身負重傷的殘兵。
“誰贏誰輸,應該已分曉了。”遲譽道。
宿昔咬緊了牙關。
天邊被分割成兩面,一面密密麻麻精神飽滿的二十萬大軍,一面五千餘名走都走不動的斷兵殘將。
一面是夙朝,一面是陵苑。
就算你今年僥幸把這三十五萬人一個不留誅殺在這裡,明天夙朝派五十萬兵,後天派五十萬兵,你有多少人來擋?夙朝隨時可以調動數百萬兵馬,你的二十萬人,能頂到什麼時候?
僅僅打了一場,就折損了陵苑二十萬大軍,就算兵馬可以再練,將士可以再招,短時間內,該拿什麼與夙朝抗衡?
他感到自己的後背繃緊了,連呼吸都輕微的感覺不到。
難道要他獨自一人,面對這浩浩蕩蕩二十萬大軍嗎?
“你要獨自一人面對這二十萬大軍?”遲譽竟與他想的一樣,開口道。
“……”宿昔啞口無言,但是須臾之後他竟然笑了。
“到底是損陰德的玩意兒,不是好東西,我素日,是絕不會用的。”
“但今日,明日,後日,夙朝所有的兵馬,我都絕對要弄死在這裡,因為死的不是你們,就是我的百姓,我的族人。”
“要恨就恨自己投錯了胎,錯投在夙朝罷。”
他在馬背上挺直身體,伸出一指,不多時天色竟然陰暗下來,雲層密集,傳出詭譎而可怖的尖叫與啜泣聲,已經有夙兵承受不住捂住了耳朵,宿昔絲紋不動,向著他們伸出了手。
這是他當初大敗雲霽用過的。
招魂雲。
招魂雲是苗疆邪術,就是陵苑也少有人懂得,更妄提夙朝,二十萬夙兵,不到三個時辰便都折在了裡面,剩下幾百個,也被宿昔一個人幹脆利落解決了。
遲譽說的沒錯,論兵力,陵苑遠不及夙朝,然遲譽也說過,兵家勝負,往往是要看兵法謀術,宿漣縱橫邊陲多年,贏得戰神名號,豈只因為他會領兵打仗?其實這陵苑邪術,也幫了他不少忙。
盡管打了勝仗,他回營地之後仍是怒不可遏。
夙朝加派二十萬大軍這等一等一軍機大事,他事前卻一概不知,必是通報軍機的出了紕漏,結果一查果然查出來了,負責傳遞軍機的路上出了意外,導致這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