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地拍了拍顧畫蕊的肩,道:“你畢竟初來乍到,這幾天,你就把規矩重新溫習一遍,等你葵水好了,我們再安排試練吧。”
顧畫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把老鴇和兩位老媽子送出門口,顧畫蕊又躺到床上休息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她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若是讓她幾天的時間,都呆在房間裡,老老實實地溫習規矩,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她必須要趁著這幾天的時間,想出一個計策,從青樓逃出去。
不過,既然進了青樓,那她就算是跟青樓簽了賣身契了,逃出去的時侯,順便要把賣身契也拿走。否則,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必定會被人緝捕,天下之大,也絕不會有她的容身之所。
至於怎麼樣逃出去,順並連賣身契也拿走,她想得頭痛欲裂,也想不出一個好一點的主意來。
顧畫蕊覺得,除非在試練的時侯,遇到一個腦子笨的男人,能勸說他拿出一大筆銀子,替自己贖身。否則,要想成功出走,那簡直就是妄想。
此時,整個青樓,都是一片熱鬧歡騰之聲。
其實,青樓之內,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是熱鬧非凡,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人,隔壁的房間,也總是傳出嬌嗔的聲音來。
顧畫蕊睡了一下,受不了,就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往下看,只見樓下的大廳,已經聚集了無數的人群,那無數的風流才子,有的穿金戴銀,有的手搖摺扇,全都搬了一把凳子,聚在大廳裡,熱烈地交談了起來。
一般這種情況下,都是青樓裡哪位有了點兒名氣的姑娘,或是一些自視清高,只賣藝不賣身的人,出來表演才藝。往往這個時侯,會吸引很多人前來,像拍賣場搞拍賣會一樣,競相出高價為她贖身,也有的只為買她一笑。
隔著那薄薄的簾子,顧畫蕊看到了一位若隱若現的女子,正端坐在那裡,低垂著頭,抱著一把長琴,雖然她彈奏出來的音樂,如同天上的樂曲,美妙而動聽,令人遐想翩翩,一次又一次將現場熱鬧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不過,顧畫蕊明顯感覺出來,那女子所彈奏的樂曲,暗含著一股隱隱的憂傷,若非有同感的人,又怎麼聽得出來?
這位女子,她或許是想找一位能聽懂她意思的男子,做自己的知己,來與她共度一生吧?
可是,來青樓的男人們,哪個不是來尋歡作樂,遊戲人生,又有幾個是捧著自己的真心來的?
顧畫蕊未免想起自己的前世,那時侯的她,不也是像眼前這位女子一樣,渴望著得到一位知己,雖然她遇上過明岫巖,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瞧不起她,可卻僅僅只是把她當做是一名知己,並沒有替她贖身,要與她共度一生的打算,可最終她的結局是以悲慘收場的。
這一世,自己若是想靠這樣的方式,逃出青樓,這想法是不是太幼稚和可笑了?
她悄悄地把窗簾拉上,不再刻意去聽外面的熱鬧喧嘩之聲。
第二天,一樓廳堂下面,照例又傳來了一陣陣熱鬧的喝彩之聲,顧畫蕊撩開窗簾,又看到另外一位姑娘,端坐在垂簾後面,博取客人的掌聲和笑聲了。
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像青樓裡,這樣的情況,每天都很多。
那些女子們苦,要以賣笑賣藝賣身為生,可是那些男子們,卻總是醉生夢死,一擲千金,在這些可憐的女子們身上尋找樂趣。同一個地方,卻是兩種異樣的人生。
顧畫蕊不禁悄悄地朝那些男子們的臉上看了過去,他們臉上掛著歡愉,瘋狂,陶醉的表情,每一個人在盯著臺上的女子的時侯,眼眸裡都閃閃發光。
顧畫蕊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張面孔。
那是一個臉圓鼻闊,長相還算有幾分文雅的年輕男子,與別的人不一樣,別人看的都是那女子,聽的都是那歌曲,這男子卻好像是在慢慢地欣賞,眼眸裡也隱現出點點光亮。
這名男子叫韋成,是京城總督的兒子,也算上是一個紈絝子弟了,沒事的時侯,就喜歡到處尋找樂趣。
顧畫蕊前世與韋成,其實並沒有多少交集。只是身為青樓女子,對一些常來的客人,能記住熟臉罷了。
顧畫蕊正思忖著,韋成突然從人群裡站了起來,匆匆地向樓道裡走去。
旁邊馬上就有人站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跟韋成說些什麼,韋成比劃了一下,那人指了指一個方向,韋成急急忙忙地走了過去。
顧畫蕊見韋成去的是淨房的方向,腦子一轉,就計上心來。
算好了韋成在淨房裡呆的時間,顧畫蕊提前躲在了樓道的一個角落裡。待韋成出來之時,她匆匆地走了過去,裝做不經意地撞上了。
韋成本來就走得匆忙,被顧畫蕊這麼一撞,驚得腳步都往後退了幾步。
顧畫蕊驚慌失措,連連向韋成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韋成沒有聲音。
顧畫蕊看韋成的腳步停在原地,並沒有往前踏出一步,知道韋成正在打量自己,她猛地抬起頭來,嬌羞地問道:“公子,剛才我撞到你哪裡了?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