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畢竟是在暨國長大的,她把其他使者都趕走,唯獨留下暨國的使者,李臨此番話,倒也合情合理。
不過北帝看著一旁的大夫,站在那裡一臉尷尬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還沒有為顧畫蕊看過傷情,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北帝畢竟是個老奸巨猾的人,假惺惺地客套了一番之後,忽然笑了起來:“李太子,夜將軍,想必你們都忙著敘舊,而忘了讓大夫給聖女看傷情吧?”
北帝此番話雖然都給了大家面子,不過諷刺意味極濃,李臨抓住了尾巴,立刻就順著臺階下了:“陛下這是哪裡話,我們和聖女之間雖然有客套話,不過聖女的傷情,倒還是放在首位的,只是,恐怕我請來的這位大夫,醫術太低,入不了聖女的法眼,聖女至今還不肯讓大夫診斷呢。”
真是好一番諷刺的話。夜禦天聽了非常著急,一看樣子,就知道李臨和北帝,似乎是早就已經串通好了的,他們讓人給顧畫蕊看傷情,只怕沒那麼簡單。
北帝看了看床榻上的顧畫蕊,微微地笑了起來:“聖女大人的口味可真不小,既然大夫入不了聖女的法眼,就讓朕請來的這位太醫,給聖女看看如何?”
顧畫蕊氣得銀牙直咬,一群狡猾的老狐貍,全都不懷什麼好意。只是,她不明白,他們的心裡,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
如果說自己先前拒絕大夫診斷,是因為看不起大夫的醫術,可如今太醫來了,自己總不能拒絕吧?要知道,太醫是醫術水平最高的,拒絕了明擺著就是故意跟北帝作對。
顧畫蕊無可奈何之下,覺得這個臺階自己下不了,只得暗中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太醫過來看一看吧。”
夜禦天的心一緊,非常緊張地看著顧畫蕊。
北帝連忙示意太醫,太醫走上前去的時侯,守侯在床前的紫雨和彩芝,連忙上前去將顧畫蕊的床帷撩開了一條縫,顧畫蕊很主動地把自己的手伸了出來,搭在了床前桌子上的錦帕上。
太醫坐在床前,把自己的手搭在顧畫蕊的手上,診斷了一下。
他一邊診斷一邊蹙眉沉思,然後忽然煞有介事地說道:“聖女大人,經過微臣診斷,發現聖女脈象不穩,血流不暢,恐是昨日失血過多,導致身子虛弱,還望聖女讓微臣檢視一下傷口,對症下藥。”
顧畫蕊聽這話就覺得不對勁,不過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是撞上去的,並非是劃傷,若是讓太醫查到了,北帝還不趁機大作文章嗎?
她輕咳了一聲道:“太醫言重了,我的傷口已經經過了包紮,也讓人看過了,太醫就不必再檢視了吧。”
太醫似乎要跟她扛到底,道:“微臣今日奉了陛下之命為聖女看病,就必須要為聖女負責到底,請聖女不要為難微臣。更何況,天下各國使者都擔憂著聖女的身體,聖女也好讓大家都安個心吧。”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顧畫蕊要是不配合,就等於是無理取鬧,要被各國使者在背後說風涼話。
顧畫蕊無奈之下,只好坐起了身,隔著一層帷幔,將自己的手臂,從裡面伸了出來。
夜禦天緊緊地看著那條手臂,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上,昨天晚上,顧畫蕊就是那樣,撞上了他的刀口。
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讓他有些瞧不清楚,不過,他還是隱隱地看到了,那隻細嫩白皙的手臂上,已經被纏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上面隱隱地滲出了一絲鮮紅的血跡。
夜禦天看到這裡,心驟然一痛,他可以想象,當時鮮血從她的傷口上流出來的時侯,她有多麼的劇痛,只可惜他不能上前去安慰她。
太醫把手搭在了顧畫蕊的手上,檢視了一番繃帶,自然是看到了那一絲血跡,道:“看來聖女受傷不輕啊。”
顧畫蕊道:“我的下人處理這方面不太熟悉,他們為我纏繃帶的時侯,動作有些粗魯,所以還是弄出了一絲血跡。”
太醫點了點頭道:“那麼聖女可否允許微臣拿下繃帶,再為聖女檢視一番?”
顧畫蕊回答道:“可以。”
得到了顧畫蕊的許可,太醫小心翼翼地為顧畫蕊取下了那一層又一層的繃帶,隨著繃帶取下來,一條幽深狹長的,觸目驚心的傷口,暴露在太醫的面前。
身後的北帝,夜禦天,李臨幾人自然也看到了這一條傷口。
當看到這一條傷口時,夜禦天只感到心口一窒,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太醫小心翼翼地檢查著顧畫蕊的傷口,眼眸之中,時不時地閃過一些訝然詫異之色,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言語。
顧畫蕊只是低著頭,太醫臉上那精彩的表情,她當然是全都收入眼底的。
“太醫,聖女的傷口到底怎麼了?”北帝見太醫半天無語,已經耐不住性子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