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唇角,定了定神,從榻上站起來。
“我走了。”
就三個字,僅僅是這三個字,她就覺得自己在這屋中再也呆不下去。
說是說她會伺機逃跑,然而這樣也許只能是說說而已。
那個文梁瑞看著是何等聰明的人,怎會給她有逃走的機會,即便有,也是極小並且稍縱即逝的機會,自己能不能抓住另當別論,單單是說日後所選,也萬萬不會是中原。
她在躲,在逃避。
手指剛要觸到扇門,就被人捉住了指尖。
顧畫蕊順著看過去,就看見那人倚在門邊,目不斜視,卻是伸手掠住了自己。
“放手。”
她頓了頓,嘆息一聲,“放手吧。”
放手吧,自己,還有他。
“你真的要去。”
夜禦天抬了抬眼,望向屋內屋頂之上的花紋,花紋繁複,然而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所有花紋出發與結束的點都只會有同一個。
殊途同歸嗎?
他盯著那些花紋,半晌,道:“你可要想好,你這一去,只怕是再無歸期。”
是的,殊途同歸什麼都是笑話,再無歸期,再無歸期,自她再世的那一瞬,她便再不能回頭了。
顧畫蕊也看見了那些雕花,卻只是短短的掃了一眼,又重新低下頭來。
“我會仔細考慮的。”
她原以為這一世該輪到她幫他,幫他渡過所有的事情,看著他平步青雲,節節高升,做他最想幹的事情,甚至清秋大業她都願意替他完成。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給他帶來的,依舊只有難堪。
只有抉擇。
只有……再見與不見。
她沉默了片刻,輕輕的掙開了那人捉住自己的那隻手。
其實很想,當真是很想過去抱住他,嗅著他身上淡薄的松柏清香,對著他大大方方的說她也喜歡他。
很喜歡。
兩世的時間,大抵這樣的歡喜已經是要深入骨髓了吧。
奈何姻緣,全憑天命,能再與他相見已是實屬幸運的一件事情了。
上一世他們悲劇的開始,正是這個時候。
顧畫蕊狠下心,垂了眸子,淡淡開口。
“再見了。”
——亦或者,再也不見。
其實在她心裡,興許更期待的是第二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