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這蠱除了她體內,還能在哪存活呢?”
後者手腕一翻,掌心的動物便被他收起,“明日她便要進宮了,我們今日的試探只怕會打草驚蛇。”
頓了頓,“只能先下手為強了。”顧畫蕊次日起了個大早。
其實原因多半是因為身子。
她本就受了寒,昨夜卻還赤著足跑到窗邊吹了半天的冷風,今早便是覺著有些差點呼吸不過來才驚醒了的。
“小姐,藥。”
月濃端著一個瓷碗過來遞到她身邊,“燙著,吹吹再飲罷。”
她起得早,月濃她們比她起得更早,天才方亮,月濃便去尋了水月,拉著人一同出去買藥材了,直到方才恰好回來,便給顧畫蕊與水袖煎了藥,兩人分別去兩個地方送藥了。
“苦了你們了。”
顧畫蕊接過藥碗,低頭輕輕吹了吹表面,黑濯色的藥汁上面蕩起幾片細小的藥物浮渣,“還有水袖,她本就受了寒,昨夜難道還在那裡……”
“沒有,小姐放心吧。”
月濃替她又拿來一張錦帕,放到了她邊上,道,“昨夜我與水月去輪流照看的夫人,所幸如此才讓水袖好好睡了一覺。”
不論水月,月濃卻是已經整整兩晚沒有好好歇息了,顧畫蕊端著藥湯的手頓了頓,片刻才開口:“今晚你不必再守著了。”
她今日進宮將這段日子的所有做個瞭解,一切就應該結束了。
顧畫蕊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她實在是不想認命啊。
素日裡向來禁不得一點苦的人,今日卻是一口喝完了一碗苦澀無比的藥湯,連糕點都沒要,月濃站在旁邊難以掩飾心中的詫異。
“小姐有心事?”
照這樣的情形,恐怕就是心事了。
然而問完卻遲遲都沒有回應,月濃是聰慧的人,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當下便不再開口追問,伸手將喝空的瓷碗端回,只道:“小姐想吃什麼,桂花糕要麼。”
這是顧畫蕊的慣例,但凡是吃到了苦的東西,必定要吃些甜膩的糕點,倒不是嗜甜,僅僅只是怕苦而已。
誰料到顧畫蕊卻是搖了搖頭。
“不必了。”
她抿了抿唇,唇齒間還遺留著方才飲下的中藥的苦澀的味道,忽然之間竟是不覺得難吃了,反而帶了點特殊的清香,大抵就是藥香吧。
“替我備著馬車吧。”
顧畫蕊道,“我要入宮。”
“入宮?”
月濃微微一怔,受了寒身子還未好,小姐為何會突然……
然而月濃到底還是月濃,會看眼色,識大體,只輕輕一句似是自言自語一般,便立即答道:“是。”
轉身端著藥碗便跨出門去。
顧畫蕊這才是方醒,因此梳妝打扮一切都是沒有的,月濃又被自己喚出去備車,看來是要自己來了。
可真傻,本該讓月濃先做完這些的。
顧畫蕊搖了搖頭,本是盤著腿坐在榻子上的,此刻將腿腳伸了出來,伸展一下,免得待會腿麻。
雪白的雙足在榻子邊緣晃了又晃,最後探下去,觸到了擺在軟榻前面的繡鞋。
趿了鞋,顧畫蕊隨意伸手拿了旁邊架子上搭著的一件雪紡的白錦外披,穿在身上,該看的不該看的都擋去了,便端起銅盆出門打算去打水,也順便熟悉一下這個相府。
她是不喜這個所在,然而也不願有哪一日魂斷他鄉,卻連自己住了半輩子的地方都毫無印象。
從她的院子出門,早上的下人自然是比晚上多的,來來去去,顧畫蕊隨手逮了一個問便問出了水房的位置。
上一次是從水袖那邊出發的,應當也是差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