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濃藉著紙燈隱隱約約的燈光看過去,便看見了他,頓時一愣,“……夜將軍?”
他點頭算是應了,問:“你們小姐呢。”
“小姐。”
月濃臉上隱去驚愕,立刻又堆滿了濃濃的擔憂,“小姐她現在也還未回來,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何事了。”
夜禦天聽這話立即是明白她還未歸恐怕是生了什麼變故,便對著月濃問道:“她去哪裡了。”
“小姐她……”
月濃對於夜將軍經常性出入相府,輕車熟路宛如偷花賊一樣的行為早已習慣,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來龍去脈全盤托出,簡略的給夜禦天講了一遍。
“她去了顧長衛那裡?”
夜禦天自然是知道沈芷喬是被顧長衛所害,親手對著自己的結發妻子下蠱的這種行為他自然不會茍同,心中厭惡的同時也是無法過多譴責,當今世道就是如此,多少為了權貴不惜出賣靈魂的人,就連丞相也是不例外。
也許是顧畫蕊一心想報仇便去尋了顧長衛,如此想來他倒是擔憂起來,然而顧畫蕊平日裡看來也不像是會沖動的人,且不說這樣,他也還是不大放心。
“我去找她。”
夜禦天道。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這相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他方才從顧畫蕊的院落過來就花了一些時間,如今還要再次輾轉去正廳,要說趕不上時間也不是多餘的擔心。
“等一等。”
月濃忽然喚住他,快步上前將手裡的燈籠遞過去,“將軍且拿著這個,小姐向來怕黑,奴婢看小姐出門的時候就沒有帶照明之物,只怕小姐一個人走夜路懼怕。”
夜禦天聯想到她每晚都要點著油燈睡覺,油燈本就不大,幾乎是照亮不了什麼,然而大概是看著燈光就會覺得安心吧。
想不到皇城幾乎能橫著走,小算盤打得啪啪響的顧畫蕊也會怕這短暫的黑暗。
夜禦天莞爾,接過燈籠,道:“多謝。”
然後是轉身,提著那一點微弱的光線便踏進了黑暗裡。
月濃看著人走遠,才算了算時辰,回身對著屋裡的水袖道:“差不多得給夫人煎藥了,水袖,你另點盞燈籠過來,我去藥房去。”
至於小姐那邊想必也是不用過多的擔心了,有夜將軍在,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問題了。
也正好讓二人增進一下感情,能解決矛盾自然是更好。
月濃嘆了口氣,她是打心底覺得小姐與夜將軍般配的很,也能看出來兩人是你有情我有意的,可為何小姐卻要在壽宴上面公然拒絕呢?
相府花園裡,夜禦天打著燈籠,沿著記憶裡往正廳的方向靠著牆根走過去。
他是不怕被相府下人看見的,這相府看著挺大,其實來來去去的人都沒幾個,活像一座鬼宅,因此每次來相府,五次有三次都是光明正大翻牆進正門出的。
他踏上一條小徑,停住腳步尋思著該往岔路的哪邊走,卻是聽見身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才說到鬼宅,就忽然像活見鬼了似的,大晚上的還有人在花園裡面待著不走的嗎?
夜禦天轉身,手裡燈籠微微抬高,順著昏暗的光看過去。
微微怔住。
穿著長裙的姑娘抱著膝蓋坐在亭子裡面,半長的裙尾拖了一些在地上,肩膀上披著狐裘的襖子,小臉看起來也是有點兒蒼白的樣子,此刻注意到他手上的燈光,便輕輕側過頭來,咳嗽兩聲,模模糊糊的問:“是誰?”
傻瓜,真是傻瓜。
夜禦天注意到她手邊並沒有什麼燈籠油燈之類的照明之物,想必就真的如月濃所說,燈籠也沒提就冒冒失失的出來了。
好在沒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