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上下看了看無華,確實沒在他身上看到那隻怪物了,“死了?那這子蠱為何還能活著?”
無華也是稍加思索,半晌道:“也許是母蠱發覺危險,便以聲音提醒子蠱,若是子蠱在母蠱死時依舊待在宿主體內,定是要死去的。不過若是爬出來了嘛……”
頓了頓,提起那隻被捏著翅膀的小蟲,“……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管如何,現在蠱蟲已除,那……
顧畫蕊轉頭看向身邊床上錦被下的人,半跪下來在軟榻邊上,握住沈芷喬的手,垂下頭替她撥開因冷汗黏在額上的碎發,輕聲喚道:“母親……”
然而並沒有回應。
“母親這是……”
“我還沒來得及說。”
無華心裡忽然又想到方才她湊得那樣近,自己竟是當真不敢動一下,一想到這樣就有些微惱,手裡動作大了些,晃的那隻蟲不住的扇著翅膀,“你夫人因蠱蟲在體內待了好些天,目前身體狀況不太好,不過正常人都是稍加調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還有。”
無華看了一眼手裡的那隻小蟲,“這只子蠱你要如何處理,要知道沒了母蠱,再放它進入人體可就是無解了。”
“留著。”
“嗯?”
無華差點以為自己沒聽清,“你要留著它?”
“是的。”
顧畫蕊眼中閃過一絲陰霾,皇後那邊她已是全盤應了下來,只剩顧長衛了。
一個都不能放過。
“你在想什麼。”
無華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眸子輕沉道,“他是你父親,也是當朝丞相,於公於私於個人,你都不能殺他。”
“自然,我什麼時候說了要殺他了。”
顧畫蕊握著沈芷喬的手,另一隻手溫柔的用衣袖替她擦了面上的汗珠一字一頓道,“我啊,要讓他……”
“生不如死。”
外邊院牆上的人察覺到什麼一樣,目光微微偏向屋內,這個方向恰好能看到軟榻旁邊露出的一角裙邊,和她足上小巧精緻的繡鞋,同時也聽見了她方才斬釘截鐵說出的話。
人影嘆了口氣,旋身,消失在原地。
屋內的無華眸子微閃,片刻歸於平靜。
“我去給夫人開兩幅藥,不管怎樣,先將命保住就好,其他的事便以後再說。”
他將蠱蟲交與月濃,月濃開啟方才那根帶著機關的簪子,將蠱蟲放入。
“好。”
顧畫蕊淡淡應了,想了想,又說,“多謝。”
無華並未回答,嘴角挽起一點笑意,轉身出了門,口中喚道:“那邊的小丫頭,是叫水袖是吧,走跟我去煎藥啦。”
“為什麼總是我!”
水袖一跺腳,不岔道,最後卻還是妥協著跟了上去了。
兩人跨出房門,顧畫蕊低頭看了看沈芷喬,吩咐身後的月濃:“月濃,打盆水來。”
“是。”
月濃應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鮮血將衣襟都染紅了的夫人,心裡不是沒有一點悲意的。夫人是老爺的結發妻子,老爺居然也能下如此狠手。再看看如今的相府,人丁稀少,走的走,死的死,只留下小姐與夫人,老爺卻還是不肯放棄與權利的博弈,將她們全都作為了棋盤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