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室內燭光搖曳,顧畫蕊眼中長睫微眨,眼中冷芒一閃,倏然坐起身,正欲開口,就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猛然靠近,顧畫蕊這才心頭一鬆,緩了緩神情,低聲道:“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一身玄色長衫錦袍的身影從暗處走出,一雙星潭般幽深明亮的眸子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看向顧畫蕊的眼光中氤氳著說不清的深情。聽到顧畫蕊不自覺溫軟下來的聲音,心情愉悅,唇角微彎,慢慢走近,低聲道:“還是放心不下,現在感覺怎麼樣?給你的藥可曾吃了?”
顧畫蕊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如瀑般的長發撩至左肩,露出後頸正中心一個嫣紅的胎記。
夜禦天眼中閃過一絲驚奇,對著胎記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越發覺得那塊殷紅的胎記看上去極為不規則,但是卻又有種朦朧的輪廓,似曾相識的感覺。夜禦天不由得好奇問道:“蕊兒,你頸後這是胎記嗎?”
聽到夜禦天的問話,顧畫蕊倏然一驚,眼中頓時恢複往日的清明冷淡,身子條件性的挺直,淡然的將長發撥至身後,淺淺一笑,道:“自然是胎記,不過就是醜了些,也虧得不是生在臉上。”
夜禦天聞言一笑,“醜麼?我倒覺得蠻好看。”聽著夜禦天話中的寵溺,顧畫蕊心頭湧上一絲異樣,笑著低斂長睫,掩住眼底複雜的情緒。
夜禦天看著顧畫蕊的模樣,心頭一笑,但是眼光不由自主的朝顧畫蕊頸後飄去,雖然顧畫蕊說的這般輕松,但是不知為何,夜禦天總覺得這個胎記有些不同尋常。頓了頓,夜禦天才道:“無華如今就安排在你院子中,若是有什麼問題,我不在,他也是可以幫你擋一擋的。”
感覺到夜禦天全然一片關切之心,顧畫蕊心中越發覺得酸澀,面上卻是笑意嫣然,道:“這番請無華來,也是讓你費心了。”
夜禦天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喜,道:“你我本有婚約,這些自然都是應該做的。”
顧畫蕊聽到夜禦天的回答,心頭一頓,緩緩抬起頭,目光沉靜的看著夜禦天,道:“你?只是因為婚約?”
顧畫蕊眼光灼灼的看著夜禦天,心中竟不由自主的忐忑起來。若是夜禦天回答是,自己便可以想法子退了這婚約,也免了前世時自己對夜禦天的影響,但若夜禦天真的回答是,自己心中卻隱隱有些鈍痛。
夜禦天靜靜的看著顧畫蕊,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又旖旎婉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簡明的回答了三個字:“因為你。”
顧畫蕊猛然心頭一動,猝不及防的抬起頭,正好對上夜禦天那雙深情遣眷的眸子,眼底熱切的火光讓顧畫蕊心中頓時翻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看著顧畫蕊默然不語的模樣,夜禦天面上微微露出一絲淺笑,星眸中的深情幾乎溢位來,輕輕撫了撫顧畫蕊烏墨般的長發,柔聲道:“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明晚再來看你。”
說著,沒等到顧畫蕊回答,輕輕在顧畫蕊眉間落下一吻,目光眷念的望了望顧畫蕊,才又轉身離開。
顧畫蕊緩緩閉上眼中,感覺到眉間的熨燙,心尖好像流過一種過電的感覺,拿起枕邊的白玉盒子,滕然湧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顧畫蕊腦中思緒翻騰,良久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水袖精心的服侍顧畫蕊起身,看著顧畫蕊臉色尚好,才又輕聲開口問道:“小姐,今天聽月濃傳來訊息,夫人的神志依然有些清醒了,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提到沈芷喬,顧畫蕊眼中閃過一絲攝人的寒意,緩緩道:“一會收拾好去母親院中看看。”頓了頓,又問道:“昨日顧長衛回來之後可曾來過?”
聽到顧畫蕊直呼老爺的名字,水袖面色一緊,但轉念想到昨日老爺的做派,便也坦然了,回答道:“昨日老爺在您睡下之後確實來過,但是碰上了夜將軍派來送飯食的侍衛和鬼醫,沒討到什麼好,又回去了。”頓了頓,有道,“聽月濃說,昨日老爺好像只是去夫人的院子轉了轉便走了。”
顧畫蕊聞言,眼中盡是攝人的寒芒,沒有做聲,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
顧長衛果然還是選擇了皇後給他指的那條路,雖然現在自己還是沒有想明白皇後對沈芷喬動手的原因,但是對於顧長衛的心思,卻是一目瞭然。
現在的顧府雖然看上去與往日一般無二,但是實際上,後宅的掌控之權已經完全落入了自己手裡,顧長衛如今在府中雖然掛著一個家主的名頭,但是手下的權利已然被架空。相必對自己早就已經恨之入骨了。
皇後因為靜萱的婚事,與自己生了仇怨,而皇上卻是一心利用自己來打壓夜禦天,消磨皇後一方的勢力,若是此刻顧長衛利用沈芷喬要挾自己,那受益的必然就是皇宮內高高在上的那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