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來時剛吃過早飯,顧畫蕊可沒什麼胃口,便笑道:“來幾份甜點即可。”
小二離開後,顧畫蕊瞧掌櫃一臉殷切地望著她,她摸了摸臉疑惑道:“莫非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沒有沒有,小姐若有事喊人即可,我就先離開了。”掌櫃面色略顯尷尬,他不過就是瞅瞅被主子贈了玉牌的是何人而已。
顧畫蕊喝了口茶潤潤嗓子,而後起身向窗戶走出,順便同楊婉兒帶來的兩名婢女道:“你們也都坐下歇歇,等會兒去逛杏林可有得累。”
那兩名婢女面帶猶豫,反而是水袖她們聞言便各自個地找了地方休息。
楊婉兒笑著轉身,“你們即可。”說完同顧畫蕊招手,“蕊兒你快來看,這臨水宴飲曲水流觴,可真有趣。”
顧畫蕊不愛這種文雅之事,可是對於湊人鬧卻還是有興趣的。
她走到窗邊,從繁盛的杏花中依稀能瞧出個大概,那些少男少女極其興奮,每當酒杯隨著溪水流轉到誰面前,便開始一起鬧騰。看了一會就覺得無聊,她趴在窗臺上,青絲從肩上滑過,垂在窗外被清風吹揚。
手心還緊握著那玉牌,顧畫蕊轉身坐在窗邊竹榻上,將那玉牌舉至頭頂,盯著那鏤空花紋心裡彷彿有什麼一閃而過。
夏日午後的燥熱她依稀還能記得,包括桌案上散落的宣紙,和那僅僅露出一半的玉牌……
顧畫蕊瞳孔驟然一緊,她想起來了!
這玉牌她前世見過,那時被夜禦天隨手放在桌案上,她本去尋夜禦天,卻注意到這個玉牌,還沒來得及細看便聽到夜禦天的腳步聲,轉而笑著去向夜禦天跑去。
她記得,夜禦天給她解釋:“蕊兒,那玉牌本就是要給你的,但你要記得那玉牌便是我在私産和暗衛的身份象徵,萬萬不能丟失。”
那時的她一臉嬌羞地躲在夜禦天懷中,說什麼都不願拿那麼珍貴的東西,她嫣然淺笑,“我才不要,有你在,我又用不到。”
夜禦天只當她小女人心性也沒有多說,但那被宣紙掩蓋住一半的玉牌,直到翌日顧畫蕊失蹤,都仍舊擺在那處……
剎那間,顧畫蕊只覺得手中的玉牌好似燙手山芋,怪不得剛剛小二和掌櫃都是那個神色,她怎麼在昨晚就看清楚了!這麼重要的玉牌,她怎麼能收!況且她現在和夜禦天又沒什麼關系。
可也不對,夜禦天還未告知她,現在的她怎知這玉牌的貴重?
糾結地看著手中玉牌,那疊疊繞繞的古樸花紋,可不正是繞成了一個“夜”字。
罷了罷了,這玉牌還是等回去之後尋個由頭還給夜禦天。
楊婉兒看顧畫蕊又是搖頭又是點頭,她不禁伸手在顧畫蕊面前晃了晃,“蕊兒,你想什麼呢?居然能夠想得如此認真。”
顧畫蕊心虛地將玉牌掩在袖中,“沒什麼,你不是在看那曲水流觴之趣?”
“我正要同你說,待歇息過後,我們不去去瞧瞧那曲水流觴到底是怎麼個趣意。”
“好啊!”
半個時辰後,她們一行人來到淳樂樓後。
繁花麗色之下,一群錦衣少年把酒言歡,身臨其境這麼一瞧卻是有趣得多。
靜萱公主正在同身側的人爭論什麼,餘光注意到踏花而來的顧畫蕊,她眸中閃過一絲驚豔,放下酒壺向顧畫蕊揮手,“顧姐姐!楊姐姐!”
顧畫蕊問聲望去,很希望能在這裡遇到靜萱公主,“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說這踏春行是花朝節後必來的,但皇親貴族可不會同百姓一起,他們會在宮中舉行盛會,或者去行宮遊樂。
靜萱公主走到她們身側,拉著她們坐過去,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偷偷溜出來的,不然會悶死的。”
每每看到靜萱公主眸中的靈動,顧畫蕊就會聯想到前世那個一臉沉寂的寡淡女子,她心裡就格外不是滋味。誰能想不到,一個靈動活潑的姑娘,最終會被國家大義折磨至死。
這群人大多都是燕陵達官貴人之後,楊婉兒多多少少還是熟悉的,跟隨大家在落滿杏花的錦緞上坐下,也開始和旁邊的人開始交談。
顧畫蕊懶得應付那些人,就和靜萱公主往後坐了坐,視線從那些人面上一一滑過,她道:“我可不信你能悶死,只不過這裡確實很美。”
話音落後,顧畫蕊低頭找到酒壺和酒樽給自己斟酒,長如蝶翅般的睫毛因低眸而暴露無遺。酒樽滿後,她還未來得及舉杯,那悠然落下的白色杏花便恰好砸在酒樽之內。
圓形的花瓣幾乎將酒樽內的清酒遮擋住,顧畫蕊也不在意,笑著同靜萱公主舉杯,那潔白花瓣便隨著酒香入了腹中。
只是,不知是不是顧畫蕊的錯覺,她總覺得有時候靜萱公主看向她的時候,眼中帶著幾分憐憫。
還未待顧畫蕊弄明白靜萱公主眼中的憐憫為何意,她便瞧見一個極其不想見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