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濃沖出去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冬日的傍晚尤其寒冷,月濃心下更為著急。顧畫蕊穿著那麼單薄的衣服便沖了出去,而且還不知道是要去哪裡,若是不小心染個傷寒之類的,明日一早可是要出發去玉泉寺啊。
月濃跺跺腳,朝著前方那影影綽綽的人影跑去。“小姐,小姐!您倒是,您倒是,將外衣穿上啊!”月濃一路飛奔,總算是追上了前面的顧畫蕊,氣喘籲籲的說道。
顧畫蕊看著追上來的月濃,一手接過外衣,胡亂的穿上,便是以更快的速度向著沈芷喬的院子跑去。
自重生以來,從未有一刻,顧畫蕊像現在這樣害怕。心髒“砰砰砰”地急速跳著,耳邊呼嘯而過的寒風,她竟是覺不到絲毫的冷意,眼中心中唯有沈芷喬的身影。
天知道,在這一刻,她是有多害怕失去沈芷喬。
“母親,母親,母親……”顧畫蕊在心中默唸著,似乎這兩個字可以給她以巨大的力量。她感覺到胸腔之中的熱意似乎在升騰著,並以迅猛之勢席捲著全身,待其喉嚨中的一絲哽咽。
平日裡從未感覺到過從漪瀾院到沈芷喬院子竟是有著如此漫長的距離,漫長的讓人望而生畏,漫長的讓人心生絕望。
顧畫蕊實在太害怕了,她太害怕跑過去看到的沈芷喬已經是奄奄一息,現在的她只要微閉上眼,滿腦子便是翻滾的畫面,統統是沈芷喬躺在血泊當中……
終於是到了……
手觸上沈芷喬屋門的那一瞬間,顧畫蕊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周圍一幹丫鬟的驚詫震驚的眼神,還有她們的行李,顧畫蕊統統都視而不見,彷彿這一刻她的眼中都只剩下了這一扇門一樣。
“蕊兒,可是你來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畫蕊終於是顫抖著手推開了房門,映入眼簾的事沈芷喬那冰山雪蓮一般的倩影。
“母親。”看到沈芷喬的那一刻,顧畫蕊輕叫出聲,下一刻,她已是淚流滿面。
“蕊兒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母親。”沈芷喬看到顧畫蕊一句話不說只是慢慢的流淚,心痛的無以複加。這個女兒最近越發的懂事起來,也更加的沉穩冷靜,像今天這般的失態是絕不會有的。
恍惚間,沈芷喬彷彿看到了小時候的顧畫蕊,被人欺負然後哭哭啼啼的要娘親安慰。
她還是個孩子啊,沈芷喬在心中輕嘆一聲,原本打算要離開的心思在這一刻又是動搖了起來。
沈芷喬將一邊的懷瑞遞到奶媽手中,奶媽便抱著顧懷瑞退了下去。沈芷喬走上前,不顧顧畫蕊滿身的寒意,將顧畫蕊摟在懷裡。
“傻孩子,我的蕊兒,哭什麼呢?”輕柔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暖意在耳畔處響起,顧畫蕊卻是哭得更兇了,重生以來戰戰兢兢的種種計量,似乎都在這一刻,在母親的懷抱中宣洩了出來。
“母親,母親,你沒事,就好,我,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顧畫蕊反手也是抱住沈芷喬,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道。
“怎麼會呢,母親沒事啊,母親一直在,蕊兒不哭,蕊兒不哭……”沈芷喬摟著顧畫蕊,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著顧畫蕊,她心中卻是大驚,顧畫蕊竟是這般敏感嗎,若是這樣,自己還能狠得下心離開嗎。
可若是不離開……
沈芷喬輕輕搖搖頭,甩去那些思緒,最起碼此時此刻還在身邊,還未曾離去,那邊好好珍惜吧。
沈芷喬如此想著,摟著顧畫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幾分,手輕輕拍著顧畫蕊的後背,“蕊兒不哭,娘親在呢。蕊兒不哭,娘親在呢……”
沈芷喬聽著懷中的人從開始的嚎啕大哭到此時低低抽噎,心裡也跟著一揪一揪的痛,“蕊兒,究竟是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都說給娘親。”
從後面追上來的月濃和盈娘遠遠地站著,不敢上前。她二人看慣了一向冷靜沉穩中又帶著些許狡黠的顧畫蕊,此時看見在沈芷喬懷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顧畫蕊,眼中也是閃過心疼之色。
沈芷喬懷中的顧畫蕊彷彿哭累了一般,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沈芷喬見狀也是吩咐一邊的月濃和盈娘:“你們且回去收拾蕊兒明日去玉泉寺的行裝吧。”月濃和盈娘聽了相視一眼,明日的行裝卻是沒有收拾完,稍稍猶豫一下便向沈芷喬告退走了出去。
沈芷喬拉著顧畫蕊坐到軟榻上,她一邊用手中的錦帕幫後者拭著臉上未幹的淚痕,一邊吩咐身旁的丫鬟:“你去吩咐廚房做晚膳,加些清粥還有小糕點,你去泡些熱茶來,快些去。剩下的人便去外間裡繼續收拾行李吧,把衣物、床鋪大件的裝好箱子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