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晚膳,顧畫蕊終於是從那神思恍惚的狀態中恢複了不少。
“月濃,趙文那邊的商鋪事情做得可還順妥。”顧畫蕊坐在暖榻上品著茶消食,一邊問道。
“是,小姐。”月濃聽了,從一旁櫃中拿出一本冊子,翻過幾頁,便開始向著顧畫蕊彙報道:“掛著招租的房子商鋪現已租出去了兩成,還有三成在談著;剩下小姐打算自己經手的鋪子,現在著力置辦著一家裁縫鋪和一家米鋪,剩下的還暫時閑置著。”
月濃頓了頓接著說道:“畢竟趙文只是一個人,精力有限,所以店鋪未曾同時入手,先開著兩家打打名氣。不過我們招租的房子倒是賣頭不錯,短短幾日便有不少人家上門聯系。”
月濃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顧畫蕊的神情,畢竟此事他們有著自作主張之嫌,先前顧畫蕊吩咐的用那一千兩銀子開上兩間當鋪、三間裁縫鋪、五間米鋪,但並未說明是同時開還是怎樣。
顧畫蕊聽著,玉指輕輕敲在案幾上,一下又一下,一邊敲著,一邊斟酌著月濃所說辦法的得失。
“這般做也可。”月濃聽到顧畫蕊送了口,心底大大舒了一口氣。卻聽顧畫蕊接著說道:“招租的那些房子可以定個契約,比如前些年可以優惠租子,或者若是帶著別人來同租可以加大優惠;商鋪的話,既然打算著力做,倒不如著力做一家,剩下的也是招租,只不過招些短期的租子……”
月濃看著顧畫蕊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倍感震驚,雖不知她的方法好壞如何,但是顧畫蕊畢竟不是那商家出身的女兒,又是如何想出這些個路子的?
顧畫蕊看著月濃眼中的震驚之色,倒是反應淡淡。前一世種種慘痛,讓得她愈發明白,靠樹樹倒,靠人人跑。要想按照自己的意願度日,便是隻能靠著自己。
前一世考了三次未考上寧德院便放棄了,奈何當時的自己削尖腦袋想進這暨國第一的女子學府,不過是為了得到顧長衛的青眼和寵愛然後能嫁個好人家。
這一世,在領略了寧德院女師李秋月、夏真燕的傲人風采之後,當真是對那等學府心生純粹的嚮往之意了。
若真有機會,這一世,定要進那寧德院進修一番。
而在未考進這等學府之前,自己一人涉獵群書倒是一個增長見聞的好法子。
顧畫蕊看一眼隨著自己說的越深眼中已漸露迷茫之色的月濃,不覺悻悻然開口道:“罷了,月濃,明日裡你讓趙文來見我一面,我再將更詳細的說與他聽。”
“是,小姐。”月濃略微有些汗顏的接道。
第二日,顧畫蕊分別去了老太君、父親、母親那邊請過安,回到漪瀾院時,已看到趙文恭恭敬敬地在院子的石凳上坐著等她了。
那趙文看到顧畫蕊進院,連忙起身行禮,對著顧畫蕊他可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顧畫蕊看著只是一個小姑娘,但對他趙文來說,不僅是衣食父母,更是是有著近乎再造之恩。
趙文心裡明白自己一次一次的科考名落孫山,家裡本就微博的繼積蓄還成日裡入不敷出,全家擔子都壓在妻子一人身上。自己一個大男人,卻是養不活妻兒,當真是羞愧恥辱。
趙文猶記得之前他拿著顧畫蕊予他的一百兩銀子,為妻兒帶回置辦過年新衣,他們臉上那種歡喜,那一刻,他永遠也忘不了。
“外面天氣嚴寒,且進屋說罷。”顧畫蕊輕輕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小院中響起,趙文連忙領命,進了屋他只覺自己凍得發抖的身子終於是在這暖意中漸漸回溫。
這顧家大小姐,不僅沒有大家小姐的架子,反而對著他們這些傭人和和氣氣的,倒是去哪裡尋這般的老闆啊。
顧畫蕊並不知道她幾番小小的動作已是在不經意間拉攏了人心,她見趙文垂在身側的手還在輕顫著,便開口道:“盈娘,你去備茶,且讓趙文暖暖手。”
“多,多謝小姐。”趙文一時之間受寵若驚,連忙拱手行禮,以致說話都是有些語無倫次。
顧畫蕊卻是未曾介意趙文的失禮,自顧自的將昨日裡對著月濃說的一番話又重複了一遍,其中略有不同的又加了一些她新的想法。
趙文一邊聽著,眼中卻是漸漸流露出了與昨日月濃相同的震驚之色,月濃是外行人,所震驚的不過是顧畫蕊看似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談。
而趙文不同,他是內行,自是聽得出顧畫蕊話中的見地。雖說並非有多非凡,只是顧畫蕊說的路子都算的上是專業的了,若是旁的商家之人這般說他自是不會如此震驚,可顧畫蕊不過是一個養在閨閣之中小丫頭片子罷了。
確實不簡單,其眼界遠非同齡人可比。
趙文聽完顧畫蕊說的,在心中默默下了此番評語。
若是顧畫蕊聽到趙文對她的此番評價,也只會一笑置之。她本就不是小姑娘了,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已是過了四十載,比趙文都要年長些。
“是,小姐,那小人此番回去便按照您說的開始安排著降租子,至於商鋪,那小人便去尋些繡娘裁縫,先開一家裁縫鋪,弄些個新樣子,著力賺人氣,明年開春正式開業。”趙文頓一頓,接著說道,“至於具體的契約規矩,待小人回去查了具體情況,便草擬一份再來給小姐過目。”
顧畫蕊點點頭,對著這趙文的能力也是頗為滿意。自己看似侃侃而談但不過都是之上談兵,真正的落到實處還是要靠趙文這等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