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壓低聲音道:“夜禦天,你別告訴我你冒這麼大的險闖到丞相府就是為了為這種不知所謂的問題?”
夜禦天一聽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卻是死不承認:“本將軍來丞相府自是有要事在身,這些問題不過隨口問問罷了。”
顧畫蕊聽到夜禦天竟是跟她打起了官腔,狠狠地瞪他一眼,“既然有夜大將軍尚有要事在身,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夜禦天卻是微微一笑,“好。”
顧畫蕊聽到夜禦天如此幹脆利落的回答,不由得一愣。突然間心底升起小小的失落,顧畫蕊察覺到心底的失落忍不住輕啐一口,自己這是在期待什麼呢?
以夜禦天的眼力,自是不會錯過顧畫蕊臉上的細微的變化。夜禦天嘴上應著,手上的力道卻是未有絲毫的放鬆,緊緊看著顧畫蕊的雙眼便湊了上去。
兩人本就是有著肌膚的貼近,夜禦天這麼一動作,距離更是近了一份。顧畫蕊下意識地向後退著,可背後卻是抵著假山平滑的石壁上,退無可退。
兩抹紅雲從耳根處升起,直到顧畫蕊整張臉都變得通紅。本是寒冷的陰仄之處,卻在一時間曖昧橫生,春意濃濃。
“怎麼,捨不得我?”顧畫蕊耳邊突然響起夜禦天的低沉好聽的聲音,夜禦天綿長帶著暖意的鼻息一下又一下掃過顧畫蕊袖長的脖頸以及耳垂那等敏感之處。
“你,你……”聽著夜禦天有些輕佻的語調,顧畫蕊心頭窘迫,支支吾吾地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小心那二皇子,他也並非表面那般簡單。鎮年獸的事情,皇上震怒,賜死了顧錦穗,可那容惠郡主卻只是送去青陽寺抄佛經思過。這件事情,顧錦穗倒是成了替罪羊,不過皇上應該也是用別的形式補償了丞相。”
夜禦天頓了頓,繼續說道:“容惠郡主背景不簡單,她祖父魏其侯,三朝元老,地位同輔國大將軍,不過他倒是主管文官這一塊。而她生母和孝長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與皇上感情不錯。想必是和孝長公主、魏其侯、皇後等人共同出馬,方才保下了容惠郡主。”
顧畫蕊聽著夜禦天一板一眼的分析,先前醞釀的爆發也是在不知不覺間熄滅了勢頭。夜禦天語氣平穩而又專注,顧畫蕊禁不住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夜禦天好心好意不惜以身犯險也要及時來到相府告訴自己這些重要情報,雖然這個姿勢曖昧了點,可是這也是情勢所迫啊,顧畫蕊暗中想著,不斷為自己兩人現在的詭異相處找著理由。
可是,顧畫蕊忘了的是,如果真的只是告知情報,夜禦天手下眾多,有哪裡需要她親自出馬?最重要的是,她全身心沉浸在夜禦天的聲音和自己的心思中,卻是忽視了夜禦天眼中的狡黠和得逞之意。
“不過你也要小心,那容惠郡主嬌生慣養的寵壞了脾氣,刁蠻任性,囂張跋扈。雖說翻不出什麼大浪,但難保不會受人蠱惑暗中給你使絆子。以和孝長公主對她的寵愛程度,用不了多久必是會接回來,你能躲開便不要與她同處。”
夜禦天絮絮叨叨的說著,若是讓青竹、凝秀瞧見這一幕,必是會大跌眼鏡,他們這一向鐵血殺伐的夜大將軍竟是轉了性了不成?
顧畫蕊聽著夜禦天說著,慢慢的也是恢複了以往安寧的心境。對著夜禦天,撇去情呀愛呀那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她是懷著濃濃的感激的。
“夜禦天,謝謝你。”顧畫蕊輕如蚊喃的一句話在夜禦天換氣停頓間從秀口中吐露而出。
“你我之間,不必言此。”此時的夜禦天卻是站直身子,直視著顧畫蕊的雙眼,認真的說道。
顧畫蕊聽到夜禦天一下子變得如此誠懇嚴肅的語氣,忍不住鼻頭一酸,脫口而出道:“夜禦天,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啊,之前也是……”說到這,她好像反應過來什麼一樣,突然噤了聲。
前世今生,你怎麼都是對我這麼好……顧畫蕊在心底默默補全。
“因為你值得。”短短五個字,卻好似道盡了無數意味。沒有山盟海誓,更沒有天花亂墜的贊美,只有一句認真的“因為你值得”。
濃濃的酸意自鼻間、自心底向上湧著,努力找著宣洩之處,顧畫蕊努力壓抑著喉嚨間的哽咽。她別過臉,調整著自己的心情。
因為你值得。
有時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已是勝過了世間萬千動人的情話。
“小姐,您看這個樣子怎麼樣?”水袖拿著手中的圖樣問顧畫蕊,卻只見後者恍若未聞地看著書,“小姐?剛剛孫娘子送來的樣子,您看著行嗎,孫娘子在外廳候著等回話呢?”
水袖又說完一遍,可是顧畫蕊卻依然盯著那一頁書,似乎書中有什麼有著極大吸引力的東西,竟是讓得她沉迷其間,摘不下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