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顧畫蕊所說的人就已經站在門前。看模樣是位身著黑衣的男子,面容有幾分清秀,特別是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宛如星辰湧入其中,沉寂冰冷。他的身上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寒氣,拒人於千裡之外。
水袖在看到此人的一剎那,神情是毫不掩飾的驚詫。雖然她跟在大小姐的身邊,也見過不少模樣俊美的公子。可此人就像是後院丫鬟愛看的小說書中,那裡面透著一絲冷漠卻溫柔專注的男主角一樣。
男子緩步走了進來,冰冷的目光從水袖的身上掃過,又望了眾人一眼,最終在顧畫蕊的身上停頓了下來。
他畢恭畢敬地問候道:“顧大小姐莫要驚慌,小的是夜將軍的手下,名喚青竹。小的此番來是有要事要告知顧大小姐,還望大小姐不要見怪。”
顧畫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心下又默默地念了一聲‘夜禦天’。而水袖水靈靈的眼眸稍稍彎起,眸光充滿了歡喜,將‘青竹’這一名字在心中一口氣就唸上了七八遍,真是個好名字。
顧畫蕊側首看向孫嬤嬤,不等她開口,孫嬤嬤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順便尋了個藉口退了下去。
待人走後,她才開口道:“你說吧。”
夜禦天將人這麼晚派過來,必然是有緊急的事情要告訴自己。
青竹道:“前不久主子命我們去找奶孃的屍首,屍首都在今日被找到了。經過詳細的屍檢之後,得出奶孃是中毒而死。但她的的確確是死前上吊,在上吊的前一剎那,中毒身亡。”
顧畫蕊聽著,頓時就一頭霧水。
既然奶孃已經決定服毒自盡,那麼為何還需要再上吊,這是完全說不通的事情呀。
她怔了怔,難掩疑惑,“月濃你們幾個人在屋子裡搜一搜,若是奶孃當真服毒自殺的話,那麼屋子裡應該會有殘留下來的毒物。”
接了顧畫蕊的命令,盈娘和月濃就動身搜尋著,卻發現水袖站在那裡,眼眸神情地專注在青竹的身上,完全沒講顧畫蕊的話聽進去。
盈娘無奈的笑了一下,拍了拍水袖的胳膊,笑著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讓水袖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害羞地捂著臉就往外跑。
卻被走過來的月濃給拉住,讓她去搜尋西南方的屋子。
至於顧畫蕊對於奶孃之死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偏向偏向被人所殺。可是青竹又告訴自己,奶孃的身上並沒有被人所強迫的痕跡,應該完全是她自願的。
如此一來,就讓顧畫蕊徹底地不解。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水袖和盈娘那邊似乎都沒有什麼線索。倒是月濃在奶孃床板的夾層下面,發現了一個暗格。
在青竹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將暗格給開啟,就見裡面赫然放著一個瓷瓶。
看著瓷瓶的模樣,八成就是奶孃用來裝毒藥的。青竹把瓶塞拿開,用鼻子嗅了嗅,回道:“顧大小姐,奶孃服用的就是這種斷腸草,喝下之後絕無解藥。”
說著,他就將手中的瓷瓶替給了顧畫蕊。
顧畫蕊微微蹙了蹙眉,望著手中放著斷腸草的毒藥,陷入了沉思之中,難道奶孃當真是服毒自殺?
既然奶孃能夠服下毒性兇猛的斷腸草,何必再去上吊自殺?若是不是自殺,那麼又是怎麼在毫無爭鬥的痕跡下,讓奶孃服下這瓶毒藥?
這一個矛盾點,顧畫蕊左思右想也沒能想到合理的解釋。
青竹走的時候,託夜禦天的吩咐,將一瓶藥粉給顧畫蕊留下。
聽聞那是夜禦天跟明岫巖說了兩個時辰,好不容易才求到的藥物。只要將藥粉每日灑在傷口處,往後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望著青竹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後,顧畫蕊等人也迎著月光回到了漪瀾院。
靛藍色的夜幕低低地壓在枝梢,月亮已露出半邊昏黃。長廊的廊道兩旁,數十盞燈籠挑在屋簷邊上,映得廊下眾人的臉上都是燭光。
顧畫蕊緊緊攥著手中的瓷瓶,抬起頭看一眼天上的月牙兒,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淺而甜蜜地笑意。
翌日。
經過昨日的一番勞累,顧畫蕊累得不行,醒得有些晚,天已經亮了不少。
剛用完早膳之後,月濃就從外面回來。
她直接走到顧畫蕊的身旁,回稟道:“大小姐,趙安三方才過來,說是有要事要告訴大小姐。現在人正在外圍,不知小姐是否要見見?”
顧畫蕊放下手中的竹筷,態度從容,“讓他進來吧。”
到底奶孃是在母親的暖春院出事,現在還未曾查清,顧畫蕊的心中難免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