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禮了。”凱伊挺直了身板,用沒有抑揚的聲音說道。他優雅地行了一禮便回到了自己地座位。
凱伊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他的護目鏡中隱藏的萬花筒之瞳已染成了深紅。而目擊他戴上護目鏡的瞬間的軍人們,卻把這紅色誤作了他眼睛固有的色彩。
至於三四郎,他還抱著自己的脖子在地板上滾來滾去,除了從咬緊的牙縫中漏出的幾句呻吟,基本上是處於無法言語的狀態。
“你們怎麼又搞出這種事情……”
桑德拉不耐煩將事件歸咎於三四郎。凱伊和三四郎之間的爭執,基本上百分之百是由三四郎引起的。)
“諸位這邊請,不用管他,他馬上就能爬起來的。”桑德拉全然不顧在地上打著滾的三四郎,自己招呼起客人來。軍人們看來有些猶豫,對著一臉苦悶表情的武官和頭也不回一直以背影相對的文官看了半天,終於,一位將校站了出來。
“是凱伊博士和三四郎少尉吧。真的是他們把行星用計算機用到了宇宙船上的嗎?”說著,便跟在桑德拉後頭跨過了橫在地上的三四郎的身體。金色長發,冰藍色眼眸。他就是薩夏米哈伊爾格德魯普少校。
“您別看他現在這副德行,本事可是一流的。”桑德拉底氣不足地微微笑道,就像是在紀律嚴明的飛船上目睹了軍法會議的場面之後吐出的沒有說服力的話語。
順帶一提,三四郎雖然無位無冠,但胸前卻配著少尉的階級章,這是聯邦軍中士官學校出身武官的習慣。這些三四郎並不在意,羅德和桑德拉也沒有料到有一天會逼三四郎穿著制服迎接客人,所以也就一直這樣了。
如今在夢中情人的面前出醜,讓桑德拉很是沮喪。
“懷爾德羅斯中尉,不必多加解釋,我已經充分理解了剛才的說明。”少校對垂頭喪氣的桑德拉笑了笑,隨即將目光投向三四郎和凱伊。
“執行這次任務的第二組船員們還真是生氣勃勃啊。”
薩夏米哈伊爾格德魯普少校確實在感覺上和凱伊很相似。精心修整的整潔外表,和凱伊一樣,比起笑容,還是冰冷的面無表情更為適合。
纖細清秀的容貌,加上軍人特有的風骨和優雅舉止,與其說是軍人,不如用他的出身,俄羅斯貴族這一稱號更加貼切。
他與凱伊的不同在於他懂得社交辭令,知道如何指使部下。凱伊的萬花筒之瞳能迷倒所有人,不管凱伊對其是否有好感,而與此相反的,他的冰藍色眼眸卻始終給對方造成一種威懾力,不管少佐的微笑有多燦爛。
守在少校身後的軍人們突然開始輕微的騷動。
三四郎扶著自己的脖子,總算能站起來了。看來確實是受了強烈的重擊,他臉色很差,腳步也不是很穩。
“三四郎,你的臉慘白啊,還是去一下醫療室吧。凱伊,幫三四郎治療一下,這裡就交給我和羅德吧。”桑德拉對著晃晃悠悠站起身的三四郎下了指示。她全然不顧凱伊的不滿,以無言的迫力催促著凱伊叫來羅德,扶著三四郎退出艦橋。
桑德拉想盡辦法要把三四郎這個騷動之源趕出去,凱伊一開始無視桑德拉的指示,後來在將校們的驚訝的視線下不情不願地站起身。除了一個人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
三四郎已經在艦橋外面,接替凱伊的文官羅德還沒有到達艦橋。
就在短短一瞬,具體說來,就是眨一下眼睛的工夫,在場人的注意力從管理船內一切的主艦橋的機械群轉移了。
就在這短短的間隙,格德魯普少校偷偷從人群中閃出,一邊窺伺著周圍情況,一邊小心翼翼地走到控制板前,迅速地掃了一眼並按下了幾個按鈕。
當他若無其事地離開現場的同時,羅德帶著剩下的視察團一行從另一入口進入了艦橋。在平時只能聽到規律的機器聲和當值兩人的說話聲的艦橋,因眾多人的突然到訪而擁擠不堪。
在這混亂之中,一件重要的事被忽略了。
就在剛才,根據薩夏格德魯普少校輸入的命令,在閃爍著的無數指示燈中,有一盞從綠色變成了橙色。副顯示屏上出現了“冷凍睡眠裝置鎖定
解除”的字樣,而羅德和桑德拉都沒有注意到這些。
視察團一行在聽取了說明,參觀了艦內之後,對羅德和桑德拉開始了告別的致辭。羅德的笑容中帶著完成任務的喜悅,桑德拉則一臉的不捨。
在艦橋一角冷凍睡眠裝置的機械群,因與飛船的航行無關而少人問津。其中那盞閃著橙光的指示燈,自然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