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都是多餘的,是她拋棄了成東青啊,再敘說懷念或是不甘心都像是個笑話。
她對成東青彎唇笑了一下,她的面容還是和成東青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到她時一樣美,美的淡漠又堅決,她到最後還是親手斬斷了所有後路與可能重新開始的機會,“成東青,我走了。”
“再見。”
成東青紅著眼眶站在玻璃窗子前看著蘇梅漸漸走遠,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他很難過,但他的難過又好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磨砂窗,僅僅是堆積而起的茫茫然的鈍痛,或許是覺得早有預料,又或者是他在看著孟曉俊飛走的時候就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傷心難過,以至於再也提不起來那樣深刻的情緒了。
<101nove.y,成東青抹了抹眼淚,一轉頭就看到難兄難弟王陽繃著個臉站在他身後,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101nove.y說,她要回國了,一個人,帶上王陽會超重。
王陽宣告給過世界的愛情終於還是打上了bad end的標簽,他燒了他所有的詩集,就像燒掉了他的整個青春。
成東青替王陽剪頭發的時候王陽哭了,他這麼沒心沒肺的人難得哭一回就天崩地裂,眼淚就和水龍頭一樣關不住,他說,他的八十年代結束了。
王陽一直在啜泣,腦袋歪來歪去的,成東青老是手滑,時不時就給多剪下了一撮毛,後腦勺一片壯烈,那樣坑坑窪窪的,還真像是狼狽不堪的青春了。
成東青想,他的八十年代是不是也結束的這樣轟轟烈烈,但想來想去,猛然發現他的八十年代也許在很早之前就悄然結束了,在那片無邊星辰之下,在那個人離去的背影裡。
他終於明白他深愛著他,在他已經親手送走了他的很多年後,他站在他們三人經常廝混的院子裡,顫抖著舉著剪刀,看著水霧一點點模糊了眼眶,然後哭得潰不成軍。
————————
蘇梅之後再也沒有回來,當然孟曉俊也沒有。
成東青開始會在課上一遍一遍地調侃他和蘇梅的愛情,從最早的一見傾心到最後一夜脫光被睡,說的繪聲繪色天花亂墜,像是部感人至深的長篇小說,王陽每次路過他教室都能見到後排小姑娘偷偷捧著爆米花,樂呵地和看電影一樣。
王陽對此只能對天翻個大白眼,然後從窗戶口名為沒收實為順走學生們的零食,無視小家夥們氣憤地嗷嗷叫。
成東青對蘇梅很認真是事實,但能放在明面上與人調侃的,總歸是死去的愛情。
那些真正令人放不下的感情,非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偷偷摸摸地翻出來回想,連告訴別人都捨不得,所有刻骨銘心的感情都是秘密,一個安靜而又令人撕心裂肺的秘密,它被小心翼翼地捧在心尖上,偶爾偷偷看幾眼就覺得心酸又滿足。
而孟曉俊就是成東青的秘密。
成東青在淩晨的某個夜晚夢見了孟曉俊,他還是少年時的模樣,穿著幹幹淨淨的白襯衫,卷著袖口,坐在星空下的操場上,低著頭,眉宇溫柔。
而自己開口叫了他,聲音是連自己也沒有想象過的迫切。
孟曉俊好像聽見了,側過頭對他彎著嘴角。
成東青忍不住走近了他,靠的距離很近,但是孟曉俊始終很安靜地仰頭看著他笑,乖順的不可思議,近的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氣息,成東青終於受不住誘惑一般,顫抖地伸出手,試探一般地撫上了孟曉俊的臉側,將吻輕輕印上了他的眼角。
像是整個夢境燃起了一撮火焰,連星空一起著了火,一串串火花啪啪地響著墜下了夜空,耀眼的不可方物。
一把火點燃了夢境,也燒到了現實裡。
第二天早上成東青掀開綿被,頓時感到一陣蛋疼,噢,不是腎虛的蛋疼,是精神上的蛋疼,都這一把年紀了,是想要證明自己活力十足金槍不倒還沒過青春期嗎?
成校長決定把這個丟臉的事情徹底毀屍滅跡,趕緊地窩到衛生間埋頭洗床單去了。
成東青正在打肥皂呢,手機就叮鈴鈴地響了起來,成校長是個一板一眼的工作狂人,堅定只要沒入土一定百分百不接漏每一個電話,於是他一手肥皂泡泡沖到客廳,頗為艱難地把手機從昨晚穿的西褲口袋裡抽了出來。
成東青一邊又火急火燎地殺回浴室搓床單,一邊用肩膀夾著電話:“喂?”
“成東青!”那一頭王陽頗為亢奮的聲音傳來,“老子在你樓下!快點下來快點下來,咱開車去機場——”
“等等等等——”成東青莫名其妙,看了眼時鐘,時間還早著,今天是週末,按常理來說每天這個點王陽都不會起床,平常這點兒差不多是到學校上班的時候,王陽那睡眠不足的表情兒都跟蔫了的黃花菜一樣生無可戀,感覺下一秒就要和床單雙雙殉情,今天這是怎麼了起這麼早?“咋了就去機場?”
“啊哈哈哈我和你說。”王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孟曉俊——孟曉俊那個王八羔子回來了!”
成東青肩膀抽了一下,手機就滾到了洗手臺的泡沫堆兒裡,成東青一臉呆滯地把它拎出來,抹了一把塞進睡褲口袋裡。
王陽說啥?噢——下樓,對,下樓,成東青徹底當機的腦袋好不容易挑出了這個關鍵詞,條件反射地整著睡衣stye就飄下樓了。
成東青一直處於當機狀態,王陽看他這模樣,把他趕上去換了套衣服就果斷從他口袋裡掏鑰匙把他踹出了駕駛座,自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