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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戶旁看紮著兩個小辮子的良琴彈鋼琴,辮子上那隻藍色的小蝴蝶隨著音符在她的指尖流出而輕輕跳動著。
畫面突然一幀一幀地快速跳轉,從他接過了爺爺的第一本詞典、上臺拿了第一個獎狀,到大學剛開學時和不太相熟的王陽互丟東西,結果砸暈了樓下路過的成東青……
他像是在看一場按了快進鍵的老舊膠片電影,他置身事外一般站在放映機前,聽見它在不停咔噠咔噠地響著,在白色的幕布上印出著自己的前半生。
然後某些畫面忽然又變得清晰而遲緩,幾乎像是被刻意拉長,成東青在昏暗的房間裡對他低聲說,再試一次吧,王陽灑脫地攤手笑道,我不去了,他在低頭看著那一串字母,一抬頭就聽到成東青說,ngratuations。
和他對他們兩人揮手,而機場工作人員拿著印章,在他的護照上蓋上了一個清晰的大印……
孟曉俊猛地驚醒了,趴在吧臺上艱難地眨了一下眼睛,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工作時穿的白襯衫全都濕透了,他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店裡的牆上掛著的鐘顯示現在是美國時間,21:00,距離他睡著已經過了半小時。
而距離他離開實驗室有多久了,他已經記不清了。
今晚店裡很清閑,店員大多都在昏昏欲睡,管事的洋女人被鈴聲吵醒了,罵著tf走到店外接了個電話,然後過了一會兒宣佈老闆今天決定提早關店門,給他們放個假。
本來睡的渾渾噩噩的員工們歡呼了一聲,立刻跑光了。
大概是聖誕節快到了,連那個摳門的老闆心情都變好了。
孟曉俊換上了自己的黑色大衣,圍著條米色的大圍巾走到了街上,那條圍巾長的很,幾乎可以包住他半個臉,是成東青送自己出國前硬要塞給他的,他還記得自己哭笑不得地說:“成東青,你這是要把我包成木乃伊嗎?”
成東青也不理他,老媽子似地就往他包裡塞,一邊塞一邊說紐約很冷很冷真的很冷,好像他真的去過似的。
不過現在孟曉俊覺得成東青是對的,紐約真的很冷,他一個人圍著那條傻缺的圍巾站在街上跺腳,手插在口袋裡,撥出的白氣像是結了冰,好像真的要被凍僵了。
孟曉俊本來想去幹洗店接良琴回家的,但走到了那裡才發現,良琴還在繼續工作。
孟曉俊遠遠地隔著玻璃窗看著良琴的手,他青梅竹馬的妻子有一雙非常美麗的手,十指纖細而修長,他曾經想要她一生都坐在質地柔軟的琴凳上彈鋼琴,而現在她卻在這樣寒冷的夜晚,用那雙手在幹洗店裡熨衣服。
對於良琴,他有很多無法說出口的歉意,從很久以前開始良琴對他的感情就是對於夢中情人的仰慕與崇拜,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個浸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女孩才會拋下一切與他來到美國,而如今她夢中的偶像早已被現實打擊的狼狽不堪,連帶著她的愛情一起。
那天孟曉俊發現良琴並沒有在教鋼琴時,兩個人坐在店外的石階上,良琴那樣對他開口,語氣帶著些委屈的,她說,我是騙了你,但是你也騙了我……我們現在在這裡,除了彼此之外沒有可以依靠的物件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失望,只是沒有反應過來,自小無憂無慮如良琴,失望的程度。
一直到孟曉俊後來回想起來,發現在這個時候良琴對他說的就已經不是,“我和你在一起。”,而是,“我現在除了你沒有別人了。”。她能夠陪自己共甘苦,也許並不是他想象中認為的兩個有感情的人之間的理所當然,而是迫於沒有其它選擇。
孟曉俊看了一會兒,走開了,街上的行人明顯比平常少上許多,每個人都行色匆匆,有著自己的目的地,孟曉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想到了之前做的那個夢,忽然就有些茫然。
他站在了他一生所夢的美國的土地之上,卻沒有得到他所想要追求的自由,他終於還是為了每天一點點的工資向所有人低聲下氣點頭哈腰——像他過去所嘲諷所不屑的那些人沒有夢想沒有追求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