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美人兒,多好!真是好!好的不能再好了!雖然小毛病一皮條,但總是乖乖的等在那兒,屁股蛋都不帶挪一下的,水亮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巴巴的等著他回來。
他步一停,頭一轉,往後一瞧,彷彿就能看到他站在筆直筆直的電線杆旁,身姿筆挺筆挺,帶著羞赧而期待的微笑,目光深情而繾綣,望入他的雙眼,靜謐整個世界。
安納斯極其討厭有人一步不離的尾隨在他後頭,因為他總覺得身後那人會趁他不注意,襲擊他的背部,讓他吃一記冷箭。
可他聯想到祈月燼,總是不由自主的覺得,他一直在自己身後。
因為前方、未來,已經沒有他了,所以他只能在身後默默尾隨,藉助行人、電線杆、十字路口的遮掩,和要把他抓去陰間的黑白無常捉迷藏。
如果真是那樣,該多好!他還陪著自己,就在身後,從未遠離。
安納斯將整個身子都縮排被子裡,讓自己陷入黑暗,依舊閉著眼,用極低極低極低的聲音,給自己、給逝去的夫人唱了首歌:
《沒離開過》。
“……我曾愛過,也失去過,嘗過愛的甜與澀。”
“擺脫命運的捉弄,我知道我要什麼。”
“有一份,難言的感動,用所有情緒揉和。”
“何必再無謂的思索,這世界有什麼好值得……”
“……如果沒有你。”
“我眺望遠方的山峰,卻錯過轉彎的路口,驀然回首,才發現你在等我,沒離開過。”
“我尋找大海的盡頭,卻忽略蜿蜒的河流,當我逆水行舟,你在我左右,推著我走……”
跳躍大段,安納斯在被子裡狠擦了一把眼睛:
“請聽我說!”
“我眺望遠方的山峰,卻錯過轉彎的路口,驀然回首,才發現你在等我,沒離開過!”
“我尋找大海的盡頭,卻忽略蜿蜒的河流,當我逆水行舟,你在我左右,陪著我走——”
“喜怒哀樂,捆綁我的,都不再算什麼!”
“讓我的世界以你為軸,快樂你快樂,憂愁你憂愁——”
“我眺望遠方的山峰,卻錯過轉彎的路口,驀然回首,才發現你在等我,沒離開過!”
“我尋找大海的盡頭,卻忽略蜿蜒的河流,當我逆水行舟,你在我左右,陪著我走——”
“此時,現在,讓我們一起抬起頭!迎接愛,降落,陽光證明,這並不是一場夢!”
“現在,閉上眼用心去感受。有一個,聲音,它說愛情,沒離開過……”
究竟有沒有感受到那個訴說愛情“從未離開”的聲音,安納斯道不分明。可他才不想泣淚滿衣衫,被身後遠遠凝視的夫人看笑話。
猛地掀開了被子,安納斯光著腳就跳下床,飛快的穿套好各件衣物,蹬起兩只鞋。他面無表情的大步往前走,步入陽光。
他要去找吃的。只有填飽了肚子,才有盤算旁事的餘裕,才有思考自己去路的精力。
他知道前路險阻密佈,殺機暗藏,他再次陷入了一段越理越亂的關系中,不得不再次體驗步步驚心的動魄感。可路再險,他還是要走,並且得大踏步,不回頭!他不會屈服,不會認輸,他的月亮雖然隱沒在了日光裡,卻眼巴巴的瞅著他,等著看他的英姿!他才不會低頭!
為自己鼓著勁,安納斯走進了充作餐室用的偏房,卻在推開門扇後,看到了——
“……姑爺。”
是沁槐。
仍舊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將秀美的面容深深掩抑,所有的濃情都壓在了謙卑躬身的姿態下,好似她的脊樑被某隻大手按住了,骨架咯吱咯吱的艱難作響,卻只可呻.吟,永無解脫。
“老爺有要事,先行回了宅邸,派沁槐來服侍姑爺。沁槐見日頭已高,便做了些小食,想請姑爺品嘗……”深深一鞠,沁槐低聲補充道,“手藝拙劣之處,還請姑爺見諒。”
……安納斯無言以對。這微沁槐好歹是個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是祈月燭明媒正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