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幼小的手心就像一頂蓮花燈臺,只須一滴火星,便引燃了油、騰起了火,躥出了瀲灩的金紅光芒——
“安!就是這個,我會用靈力啦!”
祈月燼雙手捧起那燃於他掌心的花似金火,獻寶般呈給安納斯,紅潤的唇一抿,笑得比女孩兒都靦腆:“施伯伯教我的,他誇我學得快!我想早點讓安看到,所以天很黑了,我還在練習!”
他是真的想討表揚,大眼睛不斷的眨啊眨,每一束眼光裡都透出了期待,好像兩把小小的火炬,在執著的發光生亮,只為討得夜行人的一句:“不錯!”
但安納斯的反應,卻是掀了被子,只披一件單衣下床,站起身,深吸口氣,就給了祈月燼一巴掌。
祈月燼被打得腳步踉蹌,連連後退,他心驚,被動切斷了還不是太熟的輸靈脈路,掌中的靈火登時消散,只留下灰燼般的輕薄煙塵。
他沒發出哭聲,沒問出疑惑,就被安納斯又扇了一巴掌,被按住了肩膀,迎上了他震怒的眸子:“你膽子太大了,祈月燼。瞞著我搞這種歪門邪道,你以為你是誰,人類救星?宇宙戰士?你以為託坨火很帥?你崇拜託塔天王,不如去託坨屎啊?”
安納斯的手一動,一把抓起了祈月燼的手腕。他將那細細的腕部掐得那麼緊,好似一道鐵絲,可以嵌入皮肉,割斷經脈。
“你學這個做什麼,裝逼嗎祈月燼!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會保護你,你還學這些,就是不相信我!你總是這樣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操!老子服了你了!我受夠你了,再也不想在你身上費力氣了,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猛地松開手,將祈月燼朝門的方向狠狠一推,看著他表情驚恐的往地板上倒,明明該狠心的,心髒卻躥上、堵住了嗓子眼,不由得挖心自問,那小腦瓜兒撞上地板,怎麼可能不會疼——
安納斯再不做他想,奔了過去。可祈月燼還是倒上了地板,脆弱的身子骨砸出了“轟”的一聲,顯然摔得十分嚴重,又因為是後腦著地,暫時渾身麻木、動彈不得。
安納斯跑到他身邊,看著他張著嘴,卻喚不出聲,幼小的身體在緋衣的包裹下抽搐,好似那衣服是鐵處女的棺材,看著肅穆聖潔,實則殺機暗藏,是要一滴血一滴血疼死裡頭無辜的女孩的。
“不,祈月燼!你怎麼了?!”一想到他可能撞上了什麼釘子,安納斯就怕得眼前冒黑血。他伸出抖索的手指,想碰觸祈月燼,又不知何處下手,似乎他已經血肉模糊、肌體泥爛,他連撫摸他最後一處完好肌膚的資格都喪失了。
“祈月燼,別嚇我!”安納斯跪在地板上,在昏昏的油燈光亮中瞪大眼睛,盡可能的湊近祈月燼的面頰,想喚醒雙眼緊閉的他,“睜開眼睛啊,祈月燼,睜開眼睛!是我錯了,你起來,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有意——”
一個幼狼的飛撲,安納斯就落葉般砸向地板,他沒來得及叫喚,肚腹就承上了一個小男孩的重量,只見祈月燼相當熟練的拱爬到了安納斯的胸口,頭顱一紮,就咬上了他的嘴唇,牙齒輕巧的拉扯著他的唇瓣,好似在爭奪一塊鮮美多汁的肉——可究竟是在和誰爭奪,就只有祈月燼知曉了。
祈月燼的狼撲蛇吻雖驚人,但他畢竟只是小孩,戰鬥力上限值得提升,安納斯緩了口氣就抱住了他的頭,手指插.入赤發、摩挲頭皮,一寸寸挪動,檢查有無傷口。
待確信全無傷處了,他才捧著祈月燼的小腦袋,正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在鬧什麼?”
祈月燼抿起嘴角,弧度看上去構成了個笑,其實透著哀。“安,”他斟酌著用詞,似乎在克服口吃,因此言語緩慢,“我相信安。我只相信安。我想學會使用靈力,我想變強,我想很會打架。安保護我,我也要保護安。我一定,會比安更會打架……誰讓安疼,我也打誰……我殺了他。”
“殺”字一落,勢如驚鴻。若非他身量實在是過小,面容實在是過嫩,安納斯簡直以為,那個修長纖瘦的祈月燼就跨坐在他身體上,睜大了的赤紅眼睛裡,流動的光勾勒出身下人完整的面容,好似時空的甬道又突然接通了,逝去的他揮開了忘川的迷霧,魂魄飛入了小孩兒的身體,藉助他的口,說出了他最偏好的狠辣威脅:我殺了他。
安納斯有些想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你能殺掉你的母親,祈月燭?你敢嗎?你願意?
可祈月燼小臉通紅的下一句,可算是將安納斯徹底擊垮了:
“我愛你。”
怕安納斯不能理解,又嫌他前言不搭後語,祈月燼瞪著大眼睛道:“安,我愛你,我會保護你,不讓你疼,不讓你哭。安和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會長大,我一下子就能長大了,我長大了,就娶安,送你很多很多的嫁妝,很肥很肥的田,我去種地,安曬太陽,我要養著安,因為安是我的——唉?!”
冷不丁的,祈月燼就被擰了臉蛋。
他疑惑的停下了話頭,從安納斯掐住他臉上嫩肉的手,看到他水光流動的貓兒眼。雖然他最喜歡那顆藍晶晶的左眼珠子,可他夜色般黑漆漆的右眼珠子也很好看——安納斯身體的每一部分,他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