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斯瞥了一眼他飛快塞到身後的東西,又抽抽鼻子嗅了嗅空氣,發現應該將他定性為“酒肉和尚”,才更妥當。
“你是誰?”安納斯先發制人,將祈月燼護於身後,不讓那胖和尚看見,“闖進這裡偷雞,膽子挺大的嘛,不怕佛祖罰你下輩子當賊狗?”
胖和尚“嘿嘿嘿嘿”的笑了一陣,臉上的橫肉抖個不停,簡直可以淌下油。
“你挺活潑的嘛,安老弟,”他聲線醇厚,倒顯出些極不靠譜的正氣來,“大哥我這不是想先開個葷,再去瞅瞅你嘛。”
安納斯一聽,就知道自己又被誤認為了司君安。一想到這誤認還給他帶來了祈月燭的變態糾纏,火氣一冒,他的語氣也沖了:“肥豬,你給老子記好了!我是安納斯塔西亞·芝諾埃爾利卡,不是什麼司君安!”
他將身後的祈月燼往面前一拽,托起他的下頜,彷彿人證物證俱在般義正詞嚴:“聽不懂,我就這麼說吧!喏,看到沒,他是司君安的兒子,我的老婆!司君安負責養他,我負責上他!喂,你!懂了沒!”
胖和尚的嘴巴慢慢張成了個o型,再慢慢回複為一條“—”。
“安……老弟?”胖子的吐字十分吃力,好像吃壞了肚子,“你……咋了?老哥我就遠遊了一年而已,你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連、連,連小燼兒都不放過?!他是你親兒子啊佛祖這不幹弟子的事弟子和他毫無關聯他下地獄弟子就不奉陪了啊啊啊啊啊啊!”
“閉嘴!”安納斯一聲大吼,嚇得胖和尚掉了手裡的雞腿,短粗的肥腿直打顫,似乎撐不起他肥碩的身軀了,“別啊,安老弟,你不是一直瞧不上祈月燭嗎,怎麼跟她一樣蠻橫不講理了?小燼兒真是你親兒子啊這違情悖理的事兒你想清楚再做最好不要做啊!”
就算是不守清規戒的酒肉和尚,胖子其實深埋了一顆正氣凜然的心。他被昔日好友的發言嚇傻了,又見他青絲皆白、右眼珠子全黑,以為他中了什麼惑心亂身的怪毒,駭得他跳木馬般騰過了灶臺,一坨滾動的肉般逼近安納斯,嘴裡亂嚎:“老弟!哥對不起你!害你在祈月燭手下吃苦了!你到底中了什麼毒,快讓我瞧瞧!咱大師兄解得一手好毒,只不過要的銀錢多了些——嗷嗷?!你你你,踢我腿幹嘛?!”
安納斯一臉嫌棄,又給了胖子的右腿一猛踹,讓他下盤不穩,摔了個倒栽蔥。
“哎喲喲喲喲喲!你到底在發啥瘋喲!”和尚肉厚,根本沒覺得自己摔疼了,可他就是喜歡大呼小叫、小事化大,“小燼兒,快救救你辛大伯!我要是不幸昇天,就是安老弟的錯了!兄弟倪牆可是要遭天罰的啊,我還想投個好胎——哎喲喲喲喲你怎麼還下腳啊安老弟!?”
全因為安納斯捕捉到了關鍵資訊。他邊踹,邊扭頭問躲在他身後看熱鬧?)的祈月燼:“祈月燼,他是誰?告訴我名字。”
祈月燼脆生生的吐出了三個字:“施哀辛。”
安納斯徹底垮下了臉。
這圓成坨球的禿頭和尚,就是那個被施哀央喚出殘魂,附身在鈴鐺上的饒舌老頭麼……沒想到他在世的時候,更饒舌更多嘴,煩死了……
不過,這個巧遇並不壞。安納斯可以保證,出現在上上個世界裡的施哀辛確實是個磊落坦蕩的糟老頭,而且聽他的口氣,他還挺關照、敬佩祈月燼的。順著因果律追溯至源頭,這個世界的他,應該不是敵人才對。
這般一想,安納斯的火氣消了些,便最後一踩他即將掉底的布鞋,疼得他抱腳大叫,不慎甩飛了鞋底。
“安老弟啊……有病不治,小心入了膏肓,連佛祖也迴天乏術……”施和尚邊哼哼,邊挪動大屁股,拉開和安納斯的距離。
其間,他故意扭曲了表情,將眼睛眯得更小。但其實,他在敏銳的探尋安納斯的氣息,觀察他的靈魄,並最終得出了一個令他心寒的結論:他確實不是司君安。
那麼,司君安去哪兒了?
“呃……這位……安姓兄臺?”施和尚擰起粗粗的、活像蠟筆小新的眉毛,撓了把自己的光頭,沉聲道,“請問,閣下知道我那司君安兄弟,去了哪兒嗎?”
安納斯也壓低了聲音,活像在和胖子比拼誰的聲音更有磁性:“我是穿越過來的,怎麼可能知道。你不如去問祈月燭,那三八才是絕對的幕後黑手——對吧,祈月燼?”
一胖一瘦的目光全看向了緋衣的紅發小孩兒。
祈月燼瞅瞅安納斯,又瞧瞧胖和尚,一個挪步就躲到了安納斯身後,手指掐著他的下衣襟,聲若蚊蚋:“爹爹,走了……”
施和尚一個挺腰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焦急的逼問:“走?走去哪?祈月燭不可能放他離開這裡,他一點功夫都沒有,怎麼走?”
他的大肥臉嚴肅起來,可謂格外的陰影深深、溝壑縱橫,祈月燼立刻就把他歸入了“惡鬼”一列,扯著安納斯的袖子,聲音又細又尖又急:“安!他想打我,安!”
“他敢!”安納斯活像護犢的老鷹,他微屈雙膝,擺出迎戰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