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不會踏入那個電影院,因為那裡已是天堂。
他離開了天堂電影院,卻即將迎來獨屬自己的、愛琴海畔的美麗傳說——
他不哭,只笑。
為了逝去的親人,更為了等待他的愛人,他不會停止奔跑,他的心就像飛屋環遊世界的夢想那般,永不褪色,熠熠生輝、亙久璨然!
燭與燼
陽光過好,便媚得人昏昏了頭,待祈月燼沖進陰涼靜謐的旅店堂廳,看店的老大爺早睡意朦朧的歪掉了老花鏡,正趴在前臺上一響一響的打呼嚕。
祈月燼昧著良心拍醒了店老闆。他不會說希臘語,就指了指牆上畫有冰淇淋的招牌海報,再比出了“2”的手型,表明他要兩份。
鬍子拉碴的希臘老頭聳拉著眼皮,先嘰裡咕嚕吐幾句抱怨的話反正面前的小客人也聽不懂),再狂打幾聲哈欠,最後才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踱向了後臺,消失在一方海藍色的帷幕下。
祈月燼能讀心,藉助店老闆顯現於腦內的畫面,他知道自己應該去位於旅店外院的茶座、坐在遮陽棚下等待。
旅店小,茶座也緊湊,院落極大的空間被花葉草藤佔據,人坐進咧咧歪歪的塑膠椅中,倒像是侵佔了翠蔓紅薔地盤的殖民者,幾乎要自覺的縮肩緊腹,以便削減存在感、不至於叨擾到自然生靈的清閑悠適了。
可就算桌面坑坑窪窪,椅麵灰塵撲撲,祈月燼還是坐得筆直而挺拔,莊重而肅穆,像極了端坐於金玉龍椅的九天玄子。
他在坐下前,專門擦淨了安納斯座位上的塵泥,更想方設法去掉了桌面上黏附的小土渣,他就像收拾著自家的餐桌一般,誓為安納斯獻上最好的用餐設施。
而在打點餐桌椅的途中,他驀然的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操勞中的家庭主婦的職責與歡樂。腦內的詞條庫告訴他,家庭主婦簡稱主婦,是已婚婦女從事的一種職業崗位,指全職照顧家庭、不外出工作的婦女。
他當然不是婦女,所以做不了真正的家庭主婦。但他卻真心實意的尊重這份職業。因為,他也想朝朝暮暮守候在安納斯與他的家,安安靜靜為安納斯處理好一切繁雜瑣事,恭送他出門並歡迎他回家,在晚飯後和他手牽手,散步於馨馨貌、柔柔色的月光下。
他認為,要讓情長久,朝朝暮暮都得束住對方。若非安納斯有個爭強好勝、不甘人後的性子,他更想讓安納斯做他的“家庭主婦”。他甘願安納斯只懂得舒舒服服的享受、揮霍自己去塵世中打拼沉浮而贏回的一切。
如果他們還處在原始社會,他就是天未破曉便大踏步出洞xue,與虎豹狼狽廝殺,獵取它們的皮肉,而送回洞xue的苦力勞工;安納斯則是靜候於絕對安全的舒適洞xue,有興趣了才縫縫補補幾下,隨性消遣著時光,等待他送回美食佳釀的氏族首領。
他將跪伏著,為他敬愛的頭目獻上一切。不論吃穿,抑或生命,只要他想要,他都能給,而且給得天經地義、滿心榮耀。
這麼一想,他對於安納斯的情感,還真是複雜深邃到分不清屬性的地步。既有獨佔欲深重的愛情,也有依戀欲深沉的親情,更有效忠欲強烈的君臣情,安納斯便是他的愛人、親人、首領,是他賴以生存的空氣與水、維持生命的食物與衣,是他輾轉流離中永恆的歸宿。
其實,安納斯才是月亮,是可與日爭輝,寄宿了廣寒仙子的雪之月。而他,僅是小小蠟燭的卑微燼餘而已。在暗色沉淪的夜晚,身負燭油壓迫的他想要離月亮更近一些,唯一能祈願的,只有一陣能帶他上青雲的、好心腸的大風。
以及,那輪雪白的月亮能夠向下俯視一眼,瞧到小渣兒痴痴愛慕的仰望……
“呵,燼兒也知道自己是小渣兒啊。”
驚天闢地般,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登時將祈月燼的心砸向千尺寒潭,冷得他激烈一顫,抬起的眼驚恐瞪大——
祈月燭。
只見那豔絕芳華的美婦身著一件禮服般的赤紅長裙,正移開祈月燼對面的塑膠椅,施施然落座。
她的出現,竟如一盞綠意中火亮的鬼燈,其豔色似乎要燃盡院落裡的花葉草藤,讓那些自然的生靈都用哀嚎尖叫為她的出場致禮。
祈月燼光是瞥見她冥火般的赤紅,都眼前發黑、右臂激痛而背部苦楚難忍了。他用全部的意志逼迫自己正視她的雙眼,然而,只是對上眼神而已,祈月燼就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悽烈落敗的慘相,以及她獨霸安納斯的猙獰幽笑。
“安……”一想到安納斯,祈月燼剎時回神,立刻從座位上站起,爆湧的靈氣全部彙聚於捏緊的雙拳,“安是我的!”
他突兀的,就不害怕了,保住安納斯的執著戰勝了恐懼祈月燭的執念。他想,如果她千裡迢迢遠赴海外是為了和他搶安,他會不顧性命,也要將她撕碎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