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畢竟身矮手短,他的指尖摸索了半天,還是隻從漫畫書的稜角處蹭過、就是抓不住書稜。
施哀央腳尖踮麻了,不由洩氣。他四處張望,想尋到一張可供踮腳的矮凳——
“?!!”
眼前突然一暗,然後頭頂就被什麼硬東西壓住了。
施哀央下意思的抬手、扶住了壓在自己頭頂上的方狀物,卻透過漫畫合集書的邊角,看到了祈月燼背光的黑鳶色眼珠。
那種顏色,比赤紅要深、比玄色要淺,被他框入長睫漆濃的眼眶中,竟是透出了小柔花般的嫩粉,讓他側光的身影都顯得清淡而柔軟起來。
見施哀央愣愣然後、取下頭頂上的書本就是迅速埋頭,祈月燼不動聲色,走出了被漫畫書佔據的整排書架。
他去了門牌顯示著“已預約”的特約研討室,開門,反手關門,對著室內那個與他容貌別無二致的閑笑男人,面無表情。
“喲,燼弟,真巧,”魏語遲放下手中大硬皮的《史努比全集》,也不起身,只對祈月燼笑道,“坐啊,站著多累。”
祈月燼冷然凝視著他,不說話。
寬敞的研討室內僅有的兩人就這樣,沉默無言了半晌。
負責開啟話題的永遠都是魏語遲,只聽得他加深了笑容、戲謔道:“你們昨晚在開party嗎,為慶祝添了一個小孩?要不是哥哥我聽力好,你們倆還準備瞞著我吧?要不要哥哥幫你們給小央兒辦收養手續去?哥哥我熟人多,辦個證件什麼的,還難不倒我。”
祈月燼仍是沉默。凝視自家兄長玄色柔瞳的眼神中,無情無欲、絕對冷然。
魏語遲見狀,“哈……”的嘆了口氣,無奈道,“罷了罷了,那小孩本也是施哀家的禁物,怕是連出生證都沒有……你們就這樣養著吧,辦證也挺打草驚蛇的。”
言罷,他又仔細打量了弟弟一番,才小心翼翼道:“燼弟,你看上去不太高興?”
祈月燼不置可否。
但畢竟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經歷過漫長的歲月,魏語遲一下子就猜出了弟弟的小心思,先是一抽氣,再是苦笑:“你不會——沒把小央兒當人看吧?”
祈月燼眸色微暗,濃睫輕顫間,神情略露贊同。
“哈……”魏語遲又是長嘆氣。他注視祈月燼的眼神中,帶了些不可思議、憐憫,但更多的是悲哀。
“告訴哥哥吧,燼弟,你把小央兒當什麼了?你和安老大的家中,多了什麼了?”
魏語遲的語氣仿若在循循善誘,但他,其實也帶著些微恐然,就算他猜到了自家弟弟即將給出的回答,他還是期待著兄弟能多一些人性與柔情——
“玩寵、花鳥,安與我生活的調劑。”
此答,若是被安納斯和施哀央聽見了,保準眼前一黑、大驚祈月燼之絕情冷意。
然而,魏語遲也只是更加柔聲道:“不能讓小央兒做你和安老大的孩子嗎?燼弟,你也知道的,兩個男人在一起,勢必斷子絕孫,你們有個小孩,家庭才完整……”
卻聽得祈月燼一番言語仿若寒玉墜地般泠然,“無需。我是安的小孩。安不需要孩子,有我便夠。”
魏語遲再無法言語。
對著一個企圖侵佔愛人一切的癲狂痴兒,他的“未言之語”都“已遲”……他又能做得了什麼。
魏語遲垂眸搖頭,剛合上硬厚皮的《史努比全集》,卻——
“燼弟?!”
只見祈月燼一指便破開了門邊的消防窗玻璃,拿出了裡面的消防斧頭!
他一手緊捏斧柄,一手按到門把手上——
“等等!燼弟,你可不能——”
——殺那小孩——
可是,門縫中透出的一股邪異氣息止住了魏語遲的話語,而祈月燼恰時的拋來一句冷言:
“安有危,擾我者,必斬。”
隨即,祈月燼將研討室的門大開,就沖進了黑霧彌漫的魔女結界。
女人是老虎
每個女人,這輩子都是一頭折翼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