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燼勾著嘴角拿起筷子,特意不去看安納斯、省得他難堪,然後埋頭就是狼吞虎嚥。
安納斯:“早上不是才吃過嗎,吃這麼快、等著做開喉手術啊?就憑你那點小錢,還想進醫院?省省吧,蠢二炮。”
而祈月燼只是偷偷笑。
安,果然最好最好了。
飯黏子與蚊子血
飯畢,祈月燼又是搶著收碗筷、擦桌子,絲毫不讓安納斯操勞片刻。
安納斯無事可幹,也拉不下臉去搶祈月燼的活計,便盯著祈月燼落在座位上的那朵白玫瑰瞧。
那朵水潤的玫瑰,此時已散去了大半光華,瑩白褪色為稍暗的乳白,想必到了明天早上,玫瑰就會蜷縮聳拉成秋後的殘菊吧。
花變得太快,人也是。小豬仔是真真正正的把自己瞧作下三濫了,自己該怎樣改頭換面、才能重喚回他的好感與注目?
到底,要為三年前的莫悱做出什麼改變呢?改變後的自己,還算自己嗎?為了他而隨波逐流,能否被自己的心原諒呢?
拾起那朵玫瑰,嗅了嗅。
沒有香味的花,就像白月光一樣,得靠通感去想象其芬芳了吧。
安納斯還恍惚著,突然,一個身影就覆壓下來,唇邊立馬落下一個溫軟的感觸。
祈月燼退開,彎彎的赤眸中盡是得逞的笑意:“安,嘴角粘飯粒了。”
沾上飯粒,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安納斯對他一有時機就偷腥的行為,都快沒力氣去訓斥了。
避開他熾切的目光,安納斯斂眉望向手中的白玫瑰。
也許是祈月燼那突兀的豔色容貌給視網膜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屬於他的赤色彷彿還在眼前翻卷,立馬就蓋過了玫瑰的雪白,將嬌花也染上了他的紅,嫣然一朵魅麗的紅玫瑰了。
——白玫瑰與紅玫瑰——相當有名的一組對比意象。
那位民國的奇女子曾寫道:“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
祈月燼倒好,啥都佔全了。
雪亮亮、赤灼灼的一個人,既可作白玫瑰,又當得了紅玫瑰;名字帶月,在外人面前凜然孤高得很,跟寒浸浸的白月光沒什麼兩樣;手腕殘虐,屠敵宰人時絕情冷酷得很,唇角沾血而笑、就像唇角點了滴硃砂美人痣。
不過,他又是個難為無米之炊的笨婦,熱個牛奶都能燒穿三個鍋;還說自己漏嘴巴,他衣角上才赫然一滴油!他就是活生生一粒呆頭呆腦、站錯位置的飯黏子。
還有,他動不動就殺蟲上腦、一不順心就要砍人,活像只一肚餓就想叮個人、見滴血的毒蚊子;被自己抽了那麼多個耳光,他也快成灘蚊子血了吧。
幾乎每個男人的一生中,都要出現那麼兩朵玫瑰。可安納斯悲哀的發現,在自己生命中、顏色鮮豔至濃烈的花般存在,竟只是祈月燼那麼一人而已。
就算是三年前的小豬仔莫悱,在與自己相處的大半時間裡,用的也是祈月燼的容貌。
用生命灼燒的赤色,已經敵過任何一種顏色了,甚至母親的白,都快被靈炎的赤光籠上酡色,要褪去清寂的冷,化為熱情的緋了。
抬眸,對上他柔柔的眼,忍不住就想,如果三年前的莫悱就是祈月燼,該多好。
這樣,就沒有所謂的“出軌”的煩惱了吧。
自己與祈月燼才相處三天,心的行進方向就已經偏離原定軌道了;再這麼下去,莫悱和自己的一個月,豈不真成了飯黏子與蚊子血?是要被自己棄之若敝的東西了
祈月燼……好可怕的白月光與硃砂痣。
安納斯想到此處,眼一瞪,手指一緊,便脫口而出:“祈月燼,我跟你談談。”
言罷,放下白玫瑰,手置於膝上,表情嚴肅。
祈月燼“嗯”一聲,卻不找凳子坐下,偏偏跪著、雙手撫上安納斯膝蓋上的手,目光炯炯的凝視他。
安納斯急於跟祈月燼捅破窗戶紙,便不在意他的刻意親暱了,“我來自三年後,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祈月燼按著安納斯手背的手一顫,目光也有些怔然了。
安納斯繼續道:“我在三年後,跟一個人約好了,要跟他過一輩子。可是他死了。我回到三年前,就是為了履行和他的約定,這次我要保護好他,跟他好好過。”
祈月燼目光怔怔,眸子又顯出空茫來。
就算他要暴走,安納斯也無法把這些話憋在心裡了,他又道:“你說,曾經在小時候見過我,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根據你哥、魏語遲的說法,你們倆見我的時候,我跟現在的樣貌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