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斯昂頭,“咕咚咕咚”下半杯溫熱的純牛奶,面無表情,放下玻璃杯。
一分鐘後,安納斯終於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二炮,你要看我看到什麼時候?!”
只見祈月燼直勾勾凝視自己的眼眸中,滿是笑意:“我看安,怎樣都看不夠。”
他輕柔溫軟的聲音嚇得安納斯汗毛直豎,本來還嫌到了正午、室內溫度過高的,這下也不用去找空調遙控器了,光是被祈月燼含情脈脈的凝視,安納斯就要寒戰連連了。
“你,是少女小說看多了麼,長了一張娘們臉所以心態也娘炮化了麼?你肉麻也該有個限度吧?與其靠說話麻掉我的一身肉,你還不如直接在我身上撒滿辣椒籽,或是把我往花椒水裡丟。這樣夠快速方便吧?也能節省你的口水,多好。”
……肉麻:1、人的肉體感覺發麻;2、由輕佻或虛偽的言語、舉動所引起的不舒服的感覺,多用於貶義;3、用於形容人說話或者做事弄得他人不好意思,在情侶之間比較多用。
祈月燼當機立斷,選擇了“肉麻”的第三個意思。
他淺笑道:“安不喜歡,我就不說了。”
言罷,異色的眸子柔柔亮亮,像是博物館藏品櫃裡的鎮館寶石,不對準光束也耀眼得很,彷彿能閃瞎鈦合金的狗眼。
安納斯哆嗦一下,默默想,他該不是又誤會了什麼吧……
這個花痴的二炮,呸!
見對面赤發的傻叉還是規規矩矩的端坐著,面前只有盛滿黑炭的餐盤和盛滿黑炭的玻璃杯,看上去慘兮兮得可憐。
但他不急又不躁,安之若素得很,只顧盯著自己散發粉紅色泡泡了,又讓自己剛冒出的同情心頓時灰飛煙滅。
安納斯起身就想離席,結果祈月燼也跟著站了起來,搶著就去收安納斯的餐盤——
“你等等!”
祈月燼立即停手,抬眼,略帶疑惑。
“……你……”安納斯迎上他天真無辜的眼神,卻是陡然想到了那個被他珍藏的塑膠勺兒,如果他真有偷偷撿起自己丟棄的東西、再視若珍寶的收藏起來的變態癖好——
“沒事,你來收拾。”
祈月燼特別、十分、極其願意為安納斯忙前忙後,他立刻一手拿起盛著麵包片碎渣和茶葉蛋碎殼的餐盤,一手持起還剩半杯牛奶的玻璃杯,就往廚房去了。
安納斯抱手站在餐桌旁,等待。
三分鐘過去了,五分鐘過去了,七分鐘過去了。
安納斯在心裡罵一句“特麼的”,沖進廚房就奪下祈月燼正欲飲之的玻璃杯,不管怎樣,先扇一巴掌再說!
“啪”!
安納斯當著祈月燼的面,將剩下的牛奶倒進了洗碗池。
祈月燼就看著白花花的、還帶著安的溫度與氣息的液體流入了排水口,即將混著菜葉、剩飯、骨頭渣兒,變為骯髒下水道裡的惡臭泔水——
“你想幹什麼?!”
安納斯的嚴厲聲音和一記狠抽讓祈月燼猛然回神,他怔怔的望向安納斯,伸向洗碗池的手定在空中,手背上一大片紅。
“你!好歹也是祈月家的人吧!至於像個乞丐一樣,吃人剩下的東西麼!就算你再沒本事,出去搬磚也行吧,掙一塊錢買一個幹饅頭吃,也比翻垃圾堆好!再讓我看見你這麼沒志氣,我替你爸媽抽死你!”
祈月燼完完全全愣住了。他的唇瓣張合,喃喃出的詞彙,安納斯根本聽不分明。
“……安的。”他垂下頭,明明身形與安納斯相仿,看上去卻像一個白麵團兒的小娃娃,充滿了稚嫩而單純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