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納斯翻白眼。多虧了你自己對“黑化→洗白”的完美操控吧,呸。
不去看祈月燼閃閃亮的眸子了,安納斯環顧一眼suv,發現——“哎?他們人呢?!”
祈月燼跪坐著,像朝日國跪坐在榻榻米上應答毛躁丈夫的“大和撫子”,道:“已下車。”
安納斯“啪”的扭過頭去狠瞪祈月燼,“他們停車了你不叫我,下車了還不叫,你會叫什麼,叫床嗎?!”
祈月燼偏頭,快速瀏覽了一下自己腦內的知識庫,得到的資訊是:所謂叫床,原指女人在性交高潮時,發出嬌哼低喘。傳統觀念中,男人一般是不叫床的,如果男人叫床,則一定不是正經男人。
於是,祈月燼正色道:“我不會。”
安納斯甩給他一個大白眼,譏嘲道:“呵,怪不得你只親不做,原來不是性冷淡,是性無能啊,嗤嗤,小小年紀,真是可悲!”
祈月燼在回話的時候順道搜尋了一下“性xx”和“性yy”的名詞解釋,他道:“我以為,安不會喜歡在此處歡合。”
安納斯對著他道貌岸然、凜然不可犯的臉,怒道:“歡你個大頭鬼的合!這光天化日的,還有沒有禮義廉恥了?!床不會叫,當鬧鐘又啞巴,你個廢物!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言罷,想去開啟車後蓋。
結果……
安納斯擺出陰森的表情,對準祈月燼。
祈月燼眨眨眼,露出個清淡的微笑。
“安,我不是廢物……我會對你有用。”
語畢,祈月燼屈起右手手指,敲了敲車後蓋,後蓋竟自動開啟了,露出陽光璀璨的地面停車場景觀。
安納斯心語:這認臉的花痴車!
爬下後車廂,趁沒人注意到,趕緊遠離suv,整整衣冠,恥高氣昂的仰首闊步向停車場後方的大型餐館。
安納斯當然沒管祈月燼的死活了。
所以,巡視停車場的保安,就震驚的看著一個面容奢華豔麗的紅發少年從一輛suv的後車廂跳下,十分淡定的關好後車蓋,朝自己瞥來淡淡的一眼,才足下生蓮般,於耀眼的午後陽光中走遠。
保安小王:“哎?這是走私嘛偷渡嘛綁架嘛還是——情趣嘛?!”
連鎖餐廳“閤家歡”以平價、空間大、風馳電掣般的上菜速度著稱,時常人滿為患,坐在前臺排號等待的人不在少數,不過等待時間越長、能領到的折扣越低,倒是人性化十足,讓人佩服老闆頗有經營手段。
安納斯和一堆寒暄“你好他好我好好久不見”的中年男女一起進的“閤家歡”,撲面而來便是鼎沸的人聲與川流的景象,讓他登時就擰起眉頭。
人,太多了。好像整個城市的麻雀兒都來這裡集會了一樣。那些吆喝的、碰杯的、夾菜的、咀嚼的、胡侃的,有必要把聲音放那麼大嗎?活像每個人面前都擺了個高音喇叭,原來餐廳才是練嗓子的最好地方嗎?
安納斯壓下不耐與煩躁的情緒,沒理會前臺小姐“先生,您訂了座位嗎?如果沒有,請排號等待”的提醒,徑直走進寬敞、卻仍被擠得滿滿當當的餐館大廳,斂著眉尋找起莫家人來。
他走過桌與桌之間的狹窄過道,不客氣的敲某些客人的椅背、示意他們將座椅往桌內挪動、以便他透過,又側身讓行火急火燎、雙手滿載的送菜服務生,瞥一眼全體起立、互敬酒水、笑容滿面的一桌人,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
在開闊的大廳內,一張張塗了富貴紅漆的餐桌就像一朵朵張揚盛開的絳紅大麗菊,圍繞桌子坐成一圈的人則是合夥聚餐的蜜蜂,在貪婪的吸食著花蜜。
也許是花蜜太醉人了,亦或是和親朋好友共餐、讓甜蜜的汁液也醉了人,不少食客酡紅了臉頰,大嗓門更加嘹亮,發出不知所雲的粗野聲音。
安納斯走在餐桌間,覺得一張張餐桌就代表著一個個自行其是的小集團,他們拉幫結夥,卻樂在其中,胡侃著些沒營養的街坊話題,卻又笑又叫、暢快愉快得不得了——有那麼高興嗎,和人一起吃飯、這種事。
這麼吵,這麼鬧,情調和蒼蠅直飛的露天菜市場差不多;菜色也就那樣,頂多顏色花花綠綠了點、口味嘗起來過癮了點,但也不過是重油重鹽的雕蟲小技罷了;空氣裡盡是油煙味、酒臭味、汗漬味,也許還有噴濺出嘴巴的唾沫星子的消化道酸味——為什麼大家還這麼高興?
就因為和別人一起吃的飯嗎?和家人,和朋友,和喜歡的人,和熟悉的人,所以大家才這麼歡天喜地的進食?
安納斯討厭公眾場合,也不擅長應付公眾場合,在他的認識中,一起吃飯的人數多於四個,就很奇怪了。而且,他不喜歡有人在餐桌上大聲喧嘩,感覺這樣一心二用、專注不足,對食物和廚師都是一種不敬。
不過,從出生到現在,和安納斯一齊用餐的最高人數,也不過三人而已。更多時候,他是一個人撕咬幹巴巴的、臨近過期的特價麵包,嚥下從路邊小館子裡順過來的免費茶水,踏著夜路搜尋魔女、在半饑半飽間進行生死之戰。
在上個世界,他好好吃飯的時間也屈指可數,只有和母親一起生活的前期,生活費還充裕,母親帶著他換著餐廳到處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