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淮銘出來和何碩一起到外頭。
兩人手裡各夾了一根煙點燃,在月色下抽亮火星。
何碩跟侍淮銘說:“李爽她孕期脾氣暴躁,你可別往心裡去啊。”
侍淮銘輕輕彈彈手裡的煙,“沒事,她罵得對。”
聽著這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自省過了的。
何碩看著侍淮銘,語氣一換又問:“不是,我都迷糊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侍淮銘仰頭看一眼天上的月亮,開口道:“煩。”
何碩把煙送到嘴裡吸一口,眯眼吐煙氣,“嫌小棉花煩?”
“不是。”侍淮銘低下頭,“她又乖又懂事,脾氣也好,有什麼好煩的。”
何碩咬著牙說話含糊:“那你他媽到底煩什麼?小棉花脾氣那麼好,都能被你給氣跑了,你也真是有能耐。”
侍淮銘接著話回答:“煩我自己。”
煩那些不受控的時刻,煩面對珍珍時翻騰起來的濃烈的慾望。
何碩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屁話。
他說:“我看你就是瞎矯情,沒事找事瞎折騰。”
侍淮銘默了片刻又說:“我不想我是因為有生理需求而跟她在一起的,我一直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她不公平,也是對感情兩個字的侮辱。”
何碩轉頭看著他,“你和她在一起這麼長時間,每天一日三餐朝夕相對,是根冷木頭都産生感情了,你對她還沒有産生感情?沒有感情你今天中午急成那樣,一整天心不在焉都不知道在幹什麼,是裝給我們看的?”
侍淮銘看向何碩,嗓子堵住沒再說出話來。
何碩抽完最後一口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小棉花是你的老婆,不是你的學生你的妹妹,更不是你手下的兵。老婆不是用來訓的,是用來疼的。”
煙抽完了,何碩不打算繼續站著了。
他掐著煙頭跟侍淮銘說最後一句話:“我得回家陪老婆了,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他便回家去了,留了侍淮銘一個人在外面繼續站著。
侍淮銘手裡的煙迎風燃盡了。
他手指輕輕一彈,長長的煙灰瞬間散落,碎光閃滅在風裡。
夏日日照時間長,不過淩晨四點,天就開始亮起來了。
珍珍抱著包裹坐在火車上,側頭靠在窗玻璃上,神情木然像個娃娃。
聽到火車到站提醒,她回過神來,忙背上包裹起身準備下車。
火車進站停穩,她揹著包裹小心下火車,落腳站到月臺上,深深吸了口氣。
夏日清晨的空氣,清新沁肺。
珍珍沒在月臺上多留,吸完一口新鮮的空氣便揹著包裹出了火車站,直接往家回。
她徒步往前走,遇上順路的驢車就坐上一段。
這樣從火車站趕到家裡,已經正晌午時分。
走在坑窪的村道上,遠遠看到那個熟悉的小村落,珍珍心裡五味雜陳。
眼睛又忍不住變得濕潤,她抬手擦一下,繼續往村子裡去。
剛走到村頭上就遇到了熟人紅梅。
紅梅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敢出聲打招呼:“喲,這是珍珍吧?”
珍珍勉強沖她笑了一下,“嗯,是我。”
紅梅滿臉驚訝,“哎呀,你要不答應我都不敢認,你這變化也太大了。”
珍珍笑一笑,繼續往村裡去,“也沒什麼變化,就是白了一些。”
紅梅說:“不止是白了,說不清哪變了,反正就是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