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隊裡的婦人們約好了一起上街去趕集。
早些時候各家都已經買好了布,交給了裁縫做過年穿的新衣裳。
現在趕集上街,買的全都是吃的東西。
而趕集對於鄉下人來說也是大事,婦人們早上早早起來梳洗一番,穿上最好的衣服,梳起最整齊的頭發,挎上籃子或拿上袋子,帶上放了寒假的娃娃們。
天還未亮,便結著伴一起往鎮上去了。
陳青梅和珍珍也在人群裡。
陳青梅拉著裝著炒貨的板車,珍珍走在後面,和翠蘭並著肩。
大家一邊走路一邊聊天,熱熱鬧鬧的,走個十裡八裡的也完全不嫌累。
小孩子們自己走一撥,跑在前面亂喊亂竄,你追我跑。
鬧鬧嚷嚷中,有人問珍珍:“這現在都撤軍了,不打仗了,淮銘還回不來啊?”
珍珍轉過頭看向說話的婦人,“對,部隊裡面紀律嚴,暫時還回不來。”
那婦人道:“哎喲,當兵可真不容易。”
身為侍家的人,這種體會自然更深。
陳青梅接著話說:“可不是麼,淮銘現在那是國家的人了,由國家管著,不是隨便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得把國家放在第一位,家人要往後排。”
大家都能夠理解,畢竟國家的安寧太平都是這些人從戰場上掙來的。
自己的小家和國家的安危比起來,自然是後者更重要。
婦人們之間聊不起什麼大話題。
不過說了兩句,話題就又回到了家常小事上。
又有人出聲問珍珍:“珍珍,淮銘給你買的紅紗巾,怎麼不見你戴出來啊?”
珍珍確實沒有戴過那條紅紗巾。
紅紗巾一直被她疊得方方正正整整齊齊,收在樟木箱子裡。
珍珍笑一下說:“捨不得戴。”
大家都是能明白的。
那紅紗巾對於她們來說是非常金貴的玩意了。
放到她們手裡,也不見得捨得戴出來。
但現在珍珍情況不一樣。
所以又有人出聲說:“哎喲,有什麼捨不得的呀?你戴舊了戴壞了,再叫淮銘給你買就是了。珍珍你命好,淮銘當了軍官,你要享福嘞。”
珍珍笑笑沒接話,不炫耀也不喪氣。
她知道大家都在等著看,她到底有沒有這樣的福氣,能不能享這樣的福。
這個話說上一會揭過去了,婦人們又聊些別的。
走在珍珍旁邊的翠蘭卻繼續聊侍淮銘,忽壓低了聲音小聲問珍珍:“淮銘沒辦法回來,你可以去部隊找他啊,你怎麼不去陪他過年啊?”
說著聲音更小,“你不想他嘛?”
聽到最後的問話,珍珍不自覺臉熱,心裡同時也酸酸地揪了一下。
是挺想他的,也確實很想看到他,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