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扶光說:“她這麼年輕,沒這方面的經驗,自然不清楚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時間靜止。
金翠虛喘息道:“你們……”
“心魔、心魔。”劉扶光將手按在她的左肩,語重心長道,“金翠虛,你不要接下這個職責。”
不等金翠虛發問,他接著道:“管理人事、清正風氣這樣的職責,是會得罪許多人的。倘若他真的為你著想,就不會把這個職務私下交予你,而是親自在師門內公開宣佈,用他掌門的威信替你背書,否則,你空有職權,卻無威嚴,誰肯聽你的話?你疲於奔命,早晚要把自己累倒。”
“更何況,你也說了,修道者自以修行為主……”
“……牽扯人事,只會使我的心境生出累贅,不得潔淨。”金翠虛恍然道,“我沒想到,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晏歡按著右肩,笑道:“所以,直接拒絕,管他說什麼撮鳥。他敢囉唣,就劈頭蓋臉賞他一記耳光。”
時間再度流動。
“……既如此,瑩蟾,你就接任執教的……”
金翠虛道:“我不接。”
貞陽愣住:“什麼?”
金翠虛狠下心來,轉頭便往外走:“師叔,我不是小孩子了,您也不要把我的話當成放屁吧。我說了不接就是不接。師門內的事務,還是您親自管轄比較好。我還要沖擊金丹,實在空不出手,您見諒則個。”
劉扶光笑了起來。
“孺子可教,”他贊許道,“如此,這個節點也算過了?”
箭頭再度升起,將他們引向第四個位置,深秋與初冬的交界處。
破除心魔,並不能改變金翠虛曾經的真實過往。劉扶光看到,她還是接任了執教一職。
正如他所言,貞陽實際上是在捧殺她,缺少了掌門的撐腰,金翠虛在職務上的進展並不成功,十分坎坷。沒有人肯聽她的話,縱然用修為彈壓,那也只壓制了小輩,奈何不了門派中的長老、門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看得明瞭,金翠虛的師父早死,師叔祖又閉關多年,在貞陽的經營下,落仙觀幾乎成了他的一言堂,門內風氣,是自上而下的腐壞,哪裡是金翠虛一人能夠力挽狂瀾的?
她果然疲於奔命,並且很快就累壞了,以至她接到陌生門人的舉報,說有人修習了違禁心法,欲行採補之術時,她疲憊得來不及分辨真假,提著劍就過去了。
到了地方,她沒見到“欲行採補之術”的人,只見到一個神志盡失、雙眼通紅,赤條條朝她撲過來的陳朗天。
金翠虛猝不及防,被他抱了個滿懷,瘋狂亂親亂摸。她運轉心法,極力抵禦對方的進犯,但陳朗天大她幾十歲,修為亦差不多,一時之間,如何能掙脫?
周遭人聲鼎沸,明顯正有許多人往這裡走來,金翠虛愈發心慌,靈炁和體力一齊飛速消耗。劉扶光瞧得清清楚楚,陳朗天是誰的心腹?這分明是做了個局,就等著金翠虛往下跳呢。
時間靜止。
這一次,劉扶光手搭左肩,晏歡手搭右肩,在金翠虛耳邊,兩人齊齊低語:“抱元守一,意氣凝神。”
金翠虛身子一顫,下意識照做了。
劉扶光道:“炁聚兩指,照準他的後頸。”
金翠虛瞬時並起兩指,朝陳朗天後脖子一刺,破了他的護體靈光。
晏歡道:“立身提腿,照準臍下三寸,正正地疊頂。”
金翠虛咬牙,狠狠提腿頂膝,頓時聽見一聲令人牙酸的軟骨折碎聲。
二人松開手,慢慢後撤回黑暗裡。
然後時間開始流動。
“啊啊啊啊——!”
密林當中,響起男子痛不欲生的悽厲慘嚎。
“好聽。”晏歡贊賞道,“可惜,世間好物不長久啊,持續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第五次,箭頭飄浮,沿著指引,他們又來到了宴會廳的位置。
非常可惜,心魔境的進展,只以真實的記憶為主。經受了密林的屈辱和折磨之後,金翠虛臉色蒼白,神情茫然,望著滿室作陪的長老。
她瘦得驚人,憔悴為她的美增添了十分的幽幽鬼氣,高堂燈照,更顯得驚心動魄。
“瑩蟾,長輩們都在這兒呢,陳朗天這孽畜欺負了你,汙損了你的名聲,我們今天就為你做主!”貞陽怒發沖冠,對陳朗天喝道:“畜生,還不快跪下!”
提起拂塵,貞陽上去就抽了他好幾下,陳朗天默不作聲,大口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