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導致他一覺睡起來,總是腰痠背痛,肩膀難受。
厄喀德納慌忙拿來神膏,在掌心推一點化開,小心翼翼地敷在謝凝的肩膀上。
他的力道之輕,恰如鼻息吹過蒲公英,而不使它飛散。要知道,魔神都是力大無窮的,阿特拉斯甚至可以用雙臂背負青天,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厄喀德納現在已經很能適應與脆弱人類在一起的生活了,開頭幾周,謝凝身上總是有面積不小的淤青和紫紅色傷痕,使蛇魔恐慌地嘶嘶叫喚,滿地亂竄。
“怎麼又睡成這樣啦?”謝凝有氣無力地問,等待膏油發揮作用,“難怪我做夢都夢見自個被十個好漢給壓了……”
厄喀德納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下,他的眼中放射出可怕的神光,嫉恨且生氣地追問:“誰?誰在睡夢中壓住了你,還不叫我知曉?說出他們的名字或者樣貌,我自有話要對他們講!”
謝凝:“……”
幾個月相處下來,他發現,厄喀德納真是非常的……
嗯,怎麼說,非常沒有安全感,非常能吃醋,而且非常雙重標準。
有時候,因為觀念差異太大,厄喀德納難免會和他發生爭執,但是爭執過後,用不了一個小時,魔神就會後悔地游回來,重新把他抱在懷裡,懊惱地說多洛斯呀,你看我多麼愚蠢,居然因為小小的口角之爭,就白白浪費這麼長與你相處的時間;
但是更多時候,謝凝和他聊天,總能從他嘴裡挖出幾句關於神祇的惡毒怪話,問他為什麼生氣,厄喀德納可以清晰明白地坦言,多少多少年前,某某神在某個場合,對他講了什麼譏諷的話,做了什麼仇恨的事,雖然他早就狠狠報複過了,但還是要永遠地記恨他們。
但毋庸置疑,和他待在一起,謝凝無時無刻不感覺到,自己確實是被真正偏愛著的。
“哎呀,只是個夢……不,只是個誇張說法!”謝凝無奈地說,“別在意,就算做夢,我肯定也要夢到你啦,放寬心。”
聽他這麼說,蛇魔不由喜滋滋地豎起尾巴尖,在空氣中扭著晃來晃去。
真可愛,多洛斯真可愛!
他立刻把心裡的憤怒拋到九霄雲外,高高興興地把人抱起來,讓他在自己胸前平平地攤開。
被迫當了一回煎餅的謝凝,只能像個小考拉一樣,緊緊粘在厄喀德納身上,鼻尖同時頂著他健碩的胸膛。
謝凝的臉頰漲紅了,他發出窒息般的哽咽聲,盡力拱起腦袋,不讓自己的嘴唇也貼上去。
停止、停止!我的大腦,快停止!
他心裡糟糕地放聲大叫,但眼下的情況,卻對他全無幫助:他的雙肩塗滿了滑膩的芬芬膏油,他就這麼香噴噴地和厄喀德納挨在一塊兒,蛇魔的心髒強勁跳動,於是他也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布滿深色肌膚的燦金刺青,同時在微微地、充滿活力地彈動。
……如此活色生香,謝凝要拼命吞嚥喉嚨,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張嘴咬一口。
古人講飽暖思那什麼欲,果然不是沒用的片湯話。他在這個地方吃好喝好,讓厄喀德納養得紅光滿面,哪怕拼了老命地在羊皮捲上畫畫,依然有溢位去的過剩精力,再加上厄喀德納的面板饑渴症嚴重過頭,極其喜歡肢體接觸,謝凝總要被他搞得面紅耳赤、支支吾吾——譬如現在。
厄喀德納好奇地低下頭,望著自己懷中的小小人類,他困惑地伸出黑舌,在多洛斯柔軟發紅的面頰上輕輕一舐。
人類的體溫變化,在他眼中便如漲潮的海浪一般明顯。經由體溫蒸騰,多洛斯的氣息與芬芬的膏油混合在一塊,形成了一陣異常銷魂奪魄的雲霧,上升到蛇魔的鼻端,立刻使他尾部的鱗片躁動地一齊哆嗦,彷彿被人輕輕搔著,又熱又癢。
好餓,他想,身體的饑餓與靈魂的饑餓一樣,實在令他難以忍受。
“多洛斯,”厄喀德納啞聲問,“你的面板很熱,你怎麼了?”
“我沒事!”謝凝拔高聲音,“我沒事,真沒事,我就是……”
話還沒說完,厄喀德納已經把他翻過來,手掌也沿著他的衣袍,往下一路延伸,向著熱度的源頭去了。
謝凝:“哇啊?!”
他慌得像菜板上亂跳的活魚,使勁扭著掙紮,但是那條長而有力的蛇尾在他的下半身繞了兩圈,就箍得他分不開腿,這裡的衣物又方便穿脫,厄喀德納再嘶嘶地舐了一下他的鼻尖,謝凝的視線便直勾勾地發暈了。
“原來是這樣呀……”蛇魔喃喃地在他耳畔低語,歡喜得聲音發顫,“我明白原因了,好可憐的多洛斯,就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謝凝在心裡大喊不好,可是嘴唇卻只能連連地急促吐息。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宛如一頭被巨蟒纏繞吞食的斑羚,漆黑的蛇鱗環繞遊走,每一片緊密鎖合的蛇鱗都搖曳波動,蕩漾出快活的金光。
良久過後,謝凝癱在大蛇的尾巴上,神情呆滯,雙目無神。
他居然……他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