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以為人類,應該更加註重隱私才對。”天淵冷靜地結巴,瞳孔不住掃描著顧星橋的後背,從陰影優美的蝴蝶骨,到緊窄的細腰,再到飽滿的……
不,不對。他的核心模組為什麼又在加速過熱?難道因為看見人類不穿衣服的模樣,他就生氣了嗎?
“上過軍校,就該習慣沒有隱私的生活了。”顧星橋漫不經心地說。
他挑了一件結構合心的作戰服,因為有一截人造的胸椎,他總是習慣性地關注那一塊的護甲。換上了嶄新的作戰服,他轉向另一邊,伸手抓起一把材質未知,潔白如雪的薙刀型長武具。
“要測試?”他轉向天淵,“來。”
那一瞬間,天淵竟然下意識地模仿了他以前見過的人類舉動,輕輕地吞嚥了一下喉嚨。
“我不會使用許可權來阻擋你。”天淵的語氣仍然十分從容,只有瞳孔在快速閃爍,試圖調出平日的資料流,來覆蓋視覺暫留的影像。
顧星橋的後腰上,有一顆淺色的痣……覆蓋、覆蓋!
“……也不會使用控制力場和能量護盾來阻攔你。”天淵說,“只要你能觸碰到我的外衣——無論用武器,還是用身體,即視為你的勝利。”
“可以。開始?”顧星橋問。
“開始。”天淵回應。
剎那間,顧星橋的身影已從十幾米外猝然消失,閃現至天淵面前!
無從形容這樣的高速,薙刀是極其古老的武器形態,在過去的戰場上,只有體格悍勇過人的武者,才能提起一把長逾兩米的大薙刀,揮刀時勢若雷霆,能將狂奔的戰馬也一分為二。
但是顧星橋的身形,足以用輕靈這樣飄渺的詞語來描述,他迷濛的宛如一陣風,提刀直揮的弧度,卻比噬人的猛虎還要殘暴!
“快。”天淵輕吐出一個字,顧星橋留給他的反應時間,也只夠他吐出這麼一個字。
外骨骼霎時橫切,在巨震中攔住了薙刀的鋒刃。
天淵的考題看似寬容,實則充滿了刁鑽的苛刻陷阱,無論顧星橋是攻擊還是防守,他的武器強度,都無法與天淵的身體強度相媲美,尤其是他身後的八根外骨骼裝置。只要與顧星橋的武器相撞,那麼受損的,一定會是顧星橋。
前後兩聲碰撞,薙刀的刀面,已然出現了細細的裂痕。
他換刀變刃,百分之一秒的間隙,合金的顫鳴響徹整個空間,殺機將刀光劍影盡皆化作濛濛的霧氣。顧星橋一瞬揮刀一千八百次,天淵也同步阻攔了一千八百次!
疾速的攻勢撕裂了空氣,每一次出擊,都製造出尖嘯的風響,只是無法撼動天淵分毫,他恍若一座巋然不動的高山,狂風不可搖撼,寒潮也對他無能為力。從遠處看,他們就像在跳一場舞,一場刀鋒為鞋跟,殺意為衣袖的舞蹈。
但是,面對這座巍峨的山峰,顧星橋並不感到無力,亦不覺得渺小。他的成長永無止境,所以那些曾經站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人,不是被他拋在身後、踩在腳下,就是用血染紅了他的衣襟。他將屈辱作為動力的燃料,只要還有一個帝國人為此嘲笑他、看不起他,那他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那一刻,顧星橋高高躍起,擲出殘損的薙刀,飆射向天淵的身體,他則以肉身緊隨其後,如箭出弓。
天淵的神情無比冰冷,鋒利的外骨骼猶如無堅不摧的長矛,點刺劈空的同時,也將薙刀碎作四射噴濺的千萬片,但是緊接而來的,就是顧星橋的身體。
機械生命的虹膜不由自主地一凝,出於他自己都探究不出的原因,天淵的附肢下意識地偏移了毫釐之差。
——那不過是一個極其短促的距離,對於顧星橋來說,已是完全夠用了。他靈敏地錯身閃進防禦的間隙,外骨骼的尖端一路摧枯拉朽,破開了作戰服的鋼化纖維,同時亦將顧星橋的側身犁出了血花飛濺的漫長傷痕,可青年就像失去了感應痛覺的能力,憑借慣性,探手重擊在天淵的胸前,同時將智慧生命狠狠地撞翻在地。
兩兩對視,天淵淺紫色的瞳仁不住微顫,顧星橋騎在他身上,保持著提拳的姿勢,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你贏了……”
“……算平局。”
他們一齊開口,又一齊閉上嘴唇。
“你讓了,我看到了。”顧星橋渾身冒著熱氣,慢慢放下拳頭,他的汗水彙聚成股,滴滴下砸,“算平局。”
作者有話要說:
顧星橋:憤怒,悲傷,悶頭喝酒 我感到很糟糕,所以我要用酒精麻痺自己!
天淵:鬼鬼祟祟地拿出小衣服,小刀子 嗨!你想打架嗎?
顧星橋:想了想,穿上他的衣服,拿起他的刀,將天淵洩憤地痛打了一頓 謝了,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天淵:瞳孔擴張,完全被死死地迷住了 不、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