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侍女甲說,“你不能否認,他們之間的互動很甜蜜。”
“沒錯,”侍女乙輕輕地嘆息,“他們的相處模式,總讓我想起我的上一個情人……在他死於毒殺之前,我們一直在用含笑的目光凝望對方。”
硬撐了一會,侍女丙也不得不軟化下來,承認道:“好吧,確實如此!我還看到皇帝親吻人類的手指……他看起來可真幸福啊,連尾巴都快要融化了。”
不!餘夢洲在心裡猛烈反駁,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馬和人親近的模樣,它們總是很愛撒嬌的!
“前些天,不是還有訊息傳出來,大臣們在書廳觸怒了皇帝,居然沒有被當場處死……我想,很大機率,是因為他的人類在身邊吧。”
“哈哈,有一次我還看到皇帝親他的臉頰呢,是偷偷親的,我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其實我也看見了。”
“我也是!”
餘夢洲逐漸陷入一個抓狂的狀態,書房的事又怎麼會傳出去?
我沒說,法爾刻肯定也不會說,至於那些逃命的惡魔們,跑都跑了,還宣揚自己的丟臉事嗎?除非……除非是那些武衛說的!
好啊,真是看不出來,平日全跟悶葫蘆一樣,私下裡,居然拿頂頭上司的八卦去討好同僚的漂亮女孩!
至於偷親……偷親,馬和騎手親暱的事,能叫偷親嗎?雖然法爾刻舔我的手和臉,親我的手和臉,把我抱來抱去,晚上我和他在一張床上睡覺,我也粘在他身上亂滾亂爬,咬他的鎖骨、手腕、手指和耳朵……但你們居然憑這些,就懷疑我要和他結婚,這實在是……!
餘夢洲氣憤的喘息忽然停滯了,他坐直身體,整個人為之一頓。
這實在是……
他的瞳孔開始細微地震動。
之前總覺得哪裡不對勁的地方,此刻串聯起來回想,就像一層乍然被冰雹打破的窗戶紙,讓一切皆變得明明朗朗、無所遁形。
你們居然憑這些,就懷疑我要和他結婚,這實在是……
……實在是太合理了。
法爾刻是馬嗎?
是,他當然是。
初遇他的時候,他就是高大的魔馬形態,即使當下擁有了人的外表,他也仍然是半人馬。
那法爾刻是惡魔嗎?
是,他同樣是惡魔。
曾幾何時,法爾刻就對他說過——“惡魔最善於偽裝,只要他們喜歡你,什麼模樣最能吸引你的注意力,它們就能偽裝成什麼模樣,這是惡魔無法改變的天性”。
餘夢洲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他只將法爾刻當成馬,一匹需要照顧,需要關愛的馬,但法爾刻更是惡魔,一位比人類更聰慧,亦比人類更狡詐的惡魔。
他之前竟然從未想過這一點,竟然還把他倆的互動當做稀鬆平常的玩鬧,竟然在旁人點出真相時,還下意識為這種行為的正當性做辯護!
餘夢洲抓狂地大叫了一聲,他一翻身,就從樹上掉了下去。
他臉孔朝下地在草地上躺屍了半天,遠處幾個侍女早就嚇呆了,怔怔地站著不敢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餘夢洲猛地跳起來,沖向那三個侍女。
他聲勢洶洶地跑過去,瞪著侍女,嘴唇哆嗦了好半天,忽地大聲問:“……你們為什麼管法爾刻叫皇帝,不用陛下之類的頭銜稱呼他?!”
侍女甲膽戰心驚地說:“因為皇帝……陛下,不喜歡我們這麼叫他……”
餘夢洲喘著氣,喊道:“你們說得沒錯!我也不喜歡!”
他莫名其妙地問完,又莫名其妙地狂奔著跑遠了,留下三名面面相覷,無所適從的侍女。
靠著一腔沖動跑過去,餘夢洲卻也不知道自己該向旁觀群眾求證什麼,既然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那其他人再說太多也是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