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東西確實全是好東西。
“不錯,大功告成!”上完了四個蹄子的油,餘夢洲鬆了口氣,他將刷子用潔白的棉布包好,擰上蹄油的盒蓋,“冰,哪有冰?”
鐵權杖招來一名武衛,由他在前面帶路。
“辛苦你了,”他降下身體,用自己的額頭,頂一頂餘夢洲的前額,“你先去,我們商量一點事情,隨後就到。”
看著人類樂呵呵遠去的背影,頌歌不可置通道:“法爾刻在騙他!你們怎麼不讓我跟人類實話實說?”
褻舌將手揣進袖子,低聲道:“無傷大雅的謊言。”
“法爾刻在追求他,就像追求伴侶一樣。”鐵權杖垂下眼睫,“以我之見,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樣的——能把人類留在我們身邊就可以了,至於和誰在一起,那並不重要。”
“他已經說了,要帶我們去人間。”頌歌沉聲說,“難道這還不足以表現他看重馬群的心?”
望著餘夢洲離去的方向,褻舌溫言細語:“比起惡魔,人類才是真正善變的生靈;而比起人類,惡魔才是貪婪的師祖。一時的承諾延伸不到永遠,我們始終需要更加強而有力的證明。”
他用狹長的眼睛,輕輕掃過頌歌:“難道你不是麼,頌歌?法爾刻是首領,那就讓他成為首領的伴侶吧,不要忘了,靈魂上達成的契約,可比任何口頭的誓言都來的牢靠啊。”
頌歌的眉頭皺緊又松開,他亦看著餘夢洲離開的方向,只是思慮不語。
“有時候,你對真相的固執態度,的確比得上七重瞳了。”鐵權杖微微一笑,“好好想想吧,兄弟。”
跟著武衛,餘夢洲興沖沖地面對著一大桌五彩繽紛的冰制食點。他舉起一根安在銀叉上的冰棒樣甜品,還記得小時候,只需要兩毛錢,就能在小賣鋪買到一根可以掰成兩半的棒冰,和鄰居的孩子分享。那真是他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了。
他把冰棒塞到嘴裡,象徵性地打了個冷戰。
好冰!
接著,他就開始含著酸酸甜甜的冰棒,在宮廷中漫無目的地亂轉。
正仰頭盯著一尊大理石雕像時,身後突然有人問:“在看什麼?”
餘夢洲一轉身,看到法爾刻蜷起四蹄,臥在他身後,努力將高度低到和他相近的水平線,滿眼好奇地和他望著同一個地方,試圖弄清餘夢洲到底在盯哪裡。
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知為何,餘夢洲的心口軟軟的。
“只是隨便看看。”他拿著冰棒,“你呢,今天的事情都弄完了嗎?”
法爾刻點點頭,又湊近了問:“這是什麼?”
他確實是皇帝,可同樣是一匹抑制不住好奇心的大馬。餘夢洲笑吟吟的,沖他舉起銀叉:“冰棒吧,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學名,反正在人間就叫冰棒了。”
法爾刻還要靠近,但他身上的熱力,已經令方才還頑固不化的堅冰快要支撐不住了。甜絲絲的冰水滴滴滑落在餘夢洲的手指指節,他瞪大眼睛,趕緊準備收回來,吸幹融化部分的水分。
然而,法爾刻的動作比他更加快捷,更加自然。他稍微一前傾,就在餘夢洲的手指頭上舔掉了滴滴答答的糖水。
“甜甜的。”法爾刻說,“味道很好。”
餘夢洲呆愣地看著他,人馬的唇舌滾燙熾熱,只是含了一下……或者幾下,他已然燥得氣喘籲籲,快要冒汗了。
他趕緊將化得更厲害的冰棒塞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是、是啊,挺甜的……”
也不算太奇怪,對吧?
法爾刻還保留著馬的習慣,動物嗅到滴在手上的食物,第一時間肯定不會想到用紙去擦,而是用舌頭颳走……我應該站在他的角度上多思考,對吧?
“你覺得裡面有漿果嗎?”法爾刻認真地跟他探討,“我覺得,我還嘗到了一點調味的果酸。”
餘夢洲的臉頰紅撲撲的,他真的有點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