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刻。”褻舌低聲說,“可是他……”
“用不了多久,我們再次勝利的訊息就會傳遍這個魔域,”名為“法爾刻”的魔馬漠然道,“到時候,將會引起又一輪挑戰的狂潮,我們需要戰爭工匠。”
“他?可他是個騙子啊!”其它魔馬難得驚詫地質疑了首領的命令,“只要我們願意,魔域中如何技藝精湛的工匠大師,都會樂意為我們服務……”
“能來的,只有已經選擇了陣營的工匠。”法爾刻說,“他身上則沒有絲毫多餘的氣味,匱乏如純淨的巖漿。”
看到自己的族群俯首不語,馬群的首領沒有多看餘夢洲一眼,只是下令道:“把他關起來,日後留用。”
情勢急轉直下,餘夢洲話都來不及多說一句,就被提溜著扔進了鋒利的骨籠,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等等,好歹給我點飯吃啊!”餘夢洲扒著籠子,欲哭無淚的望著外頭,“我不是騙子,我沒騙你們喂!”
夜風呼嘯,到了這裡,餘夢洲才知道,原來地獄的天也是會黑的。
好在他不冷,魔馬身上都燃燒著不加遏制的熊熊烈焰,十幾匹湊到一塊,就像點了十幾個大火爐,燒得地面都是燙的,餘夢洲靠坐在籠子裡,不停舔著幹涸的嘴唇。他必須得養精蓄銳了,再不休息,他很快就會被脫水和疲憊的雙重惡性狀態拖垮。
“你不怕我們。”
餘夢洲沒睜開眼睛,就知道挨近說話的,是它們當中最年輕的,名為“軍鋒”的魔馬。
“我不怎麼怕。”他啞聲說。
軍鋒觀察著籠中的人類,他看起來真的好小啊,脆弱得像一截被風吹幹的細骨頭,它忍不住把鼻子抵過去,想去嗅一嗅這個人的手,可是抵到一半,忽然想起年長的魔馬說他身上有種“魅力光環”,於是又憎惡地把頭收回去了。
過了一會,它眼中的好奇漸漸蓋過了憎惡,軍鋒又問:“為什麼不怕?你應該害怕。”
“……見的馬太多了。”餘夢洲說,“如果你們是別的形態,我就怕了,但你們是馬,所以我不怕。”
“胡說八道,”軍鋒嘟噥,“你還見過什麼馬?此地唯有惡魔的戰馬,是眾神也垂涎的冠軍,誰的榮光可以強過我們?”
餘夢洲勉強笑了笑。
“那就多了去了,”他說,口吻不同於高耳那種誘騙性的溫柔,他輕聲低語所産生的溫度,令巖漿中誕生的軍鋒,也感到莫名的滾燙,“大的、小的、純色的、花毛的、調皮的、安靜的……每匹馬都不一樣,有它自己的特徵和性格。”
“我聽不懂,”軍鋒坦白地說,“什麼是調皮,什麼是安靜?”
“就是……”餘夢洲語塞了,“這只是用來形容個性的詞語,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沒忍住,軍鋒左右看看,見沒有馬望著這邊,它還是若無其事地湊到籠子跟前,聞了聞人類身上的味道。
好奇怪啊,真是它從未體驗過的味道,不像血,不像冰涼的刀鋒、腐爛的屍首、硫磺火焰中散發的臭氣,這氣味給它的感覺很……很軟?很膨脹,很輕,很、很……
最後,它也說不上來了,嗯,再聞聞。
還是沒有馬注意到這邊,好的,那再聞聞,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感應到那噴吐的灼熱鼻息,餘夢洲不禁啞然失笑:“你在做什麼?”
軍鋒嚇了一跳,它急忙收回腦袋,佯裝無事地玩弄著自己的身上的銅釘,但是頭剛一偏過去,它就趕緊站起來了。
“法爾刻。”年輕的魔馬呼喚著馬群首領的名字,忐忑地垂下頭。
“去休息。”法爾刻的聲音沉如堅冰,“我們的時間很寶貴。”
軍鋒只得離開關押著人類的牢籠,臨走前,它回頭看了看,人類的面容掩蓋在模糊不清的陰影之下,不知為何,它心裡不太好受。
人類會受到首領的處罰嗎?雖然他是個騙子,可這次是自己主動找他說話的,這樣受罰,無疑是不公正的,可它也不該懷疑首領的決定……等一下,是不是它離人類太近了,所以受到了那種“魅力光環”的引誘啊?
餘夢洲不知道那匹年輕的魔馬是在心中如何糾結的,他只知道,眼前的馬群首領正在盯著自己,並且眼神非常可怕。
“你再誘惑我們一次,”法爾刻說,“我就撕掉你的舌頭,我說到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餘夢洲:只是存在
惡魔戰馬:憤怒、無措、喘粗氣 他有魅力光環,正在把我們不受控制地吸過去!
餘夢洲:只是說話
惡魔戰馬:更加憤怒、更加無措、用威脅來掩蓋狂跳的心髒 你再說一句話,我們就要用爛泥巴扔你了!立刻開始用蹄子聚攏爛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