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池眉頭一皺,嫌惡道:“胡說八道,與其這樣,他為什麼不幹脆找個神結婚,還能相互記著對方,當一對永動機不是更好?”
薩迦被他的話逗笑了:“信仰與銘記,是伊爾瑪賜予人類的權利,另一個神可沒法做到這兩點。”
雲池眼前忽然一亮,他直起身體:“等等!要是這麼講的話,這個風神羅希,有辦法讓陪伴他的人類永生嗎?”
薩迦搖了搖頭:“我不覺得祂有這種方法。祂自己都沒辦法永生,又如何使自己的人祭永生呢?”
“也是,”雲池喪氣地跌坐回薩迦身上,“他這種計劃,聽起來就像是某種痴心妄想的産物……”
室內一時陷入沉默之中,薩迦悄悄拿眼角瞥著幼崽的神情,看到他不高興地垂著眼睛,抿起嘴巴——要是換在平時,薩迦一定會為露出這種可愛表情的幼崽做任何事,然而,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幼崽的腦袋裡所念的,同樣是一份“痴心妄想的産物”。
但幼崽的這份心意,又的確是為了自己……這麼一想,薩迦又覺得,被雲池倚靠的皮毛,實在燙得厲害,使他從鼻尖到尾巴尖,都感到了融融的暖意。
這麼一走神,被神力操縱的松針錯了好幾下,薩迦反應過來,忍不住“啊”了一聲。
“這麼看,織出來的圍巾要破好幾個洞了。”大海獺訥訥地說,“這條就放起來……”
“送給我。”雲池硬邦邦地說。
“唔?”
雲池怏怏不,送給我,我要戴。”
薩迦踟躕道:“可是,破洞的圍巾,會很醜。”
“我不嫌它醜,”雲池大聲說,“而且我不會取下來,我要一直戴著!”
薩迦呼吸微窒。
這真的很古怪……他知道,為了抵禦漫長嚴寒的冬天,卡勒瓦的人類通常要全副武裝,使用大量動物的毛皮和厚重的織物,以此覆蓋全身,連脖子和耳朵也不會放過。可雲池已經穿著曾屬於薩迦的無瑕白袍了,寒冷遠離他,隆冬亦不敢靠近他,他為什麼還執意要求這條醜陋的圍巾呢?
這種感覺就像……就像他樂意於接受自己的一切,無論是完美光明的一面,還是殘缺暴虐的一面……
薩迦許久不曾回話,雲池有點懊惱,自己的語氣是不是兇著他了,連忙轉身:“我不是對你生氣,我的意思是……”
餘下的話語斷在唇齒間,雲池訝異地睜大眼睛,看到薩迦正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連瞳孔都茫然地擴散了。大海獺微張著嘴,身體發抖,那森白鋒利的獠牙,在一瞬間突破得太長,貪婪地呲出空氣,窺探著外界的獵物。
“……薩迦?!”
雲池嚇了一跳,咋回事啊這是,難道是中午沒吃飽,現在又餓了嗎?
聽到他的呼喚,白海獺猛地回了神,他同雲池對視一眼,不知所措地用毛掌捂住嘴巴,猛地跳下木床,頭也不回地拱出房門,跑掉了,頗有落荒而逃的氣度。
雲池焦急不已,又不好追上去,萬一薩迦需要處理什麼要緊事呢?他再跟上去,那就太不恰當了……
他在房中如坐針氈地等了很久,直到天時昏黃,暮色蒼茫,薩迦才耷拉著耳朵,無精打采地回家了。
雲池連忙上前,看到大海獺眉愁苦臉,腮幫子鼓鼓地嘟著,頭上、身上的毛更是濕淋淋、亂糟糟的,瞧著就像遭了好一番罪。
“到底出什麼事啦?”雲池急急忙忙地找來幹布,給薩迦搓搓腦門和身上的水珠。
“神力……有點暴躁……”薩迦抖動著胡須,憂愁地說,“差點沒控制住……”
“為什麼會控制不住呢?”雲池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當時我們什麼都沒幹,只是在打圍巾啊!”
薩迦沒有再吭聲,他可憐兮兮地瞄了一眼雲池,目光中頗具幽怨。
可惜,雲池看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雲池:快活地笑,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和一個神調情 我想,我可以給你梳毛、織圍巾、做飯……看起來簡直就是夫妻嘛,哈哈!
薩迦:低下頭,不敢說話 嗯……
雲池:繼續快活地笑,在木屋裡跑來跑去 看,我在打造我們的家!
薩迦:極力忍耐,深呼吸 唔唔……
雲池:仍然快活地笑,大聲宣佈 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不管是完美的還是不完美的!
薩迦:崩潰了,在吞掉雲池和給自己潑冷水清醒的選項中選擇了後者,火速逃跑 我是神,他還什麼都不懂,我可以忍耐我可以忍耐我一定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