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池把雞蛋倒進衣袋裡,犯了難:“島上除了海膽,還有什麼好吃的呢?”
薩迦想了想,肯定地說:“貝殼,海底還有貝殼,只是需要下潛得久一點。”
雲池眼睛一亮,毅然拍板:“那就貝殼了!不管是扇貝還是牡蠣蛤蜊,靠海吃海吧,有什麼算什麼!”
他們返回怪屋,雲池存好雞蛋,翻出先前兜罐子的幾張金漁網,又跟著薩迦跑到了海邊。
帶著雲池,白海獺游到一個稍稍有些遠的海域,找了一片浮冰簇擁的礁石,把少年安置在上面。
“你就待在這裡哦,不能到處亂跑。”薩迦擔心地叮囑,“有事就大聲喊我的名字,我會聽見的。”
雲池遞給他一張漁網:“嗯,知道了。”
囑咐完,薩迦複又不放心地在周圍逡巡了幾圈,潛到海下,發現不遠處有頭身具海怪血統的大魚正往這邊張望,瞧著很有幾分蠢蠢欲動的模樣,遂抓過來痛打了一頓,魚眼淚都給打出來了,才放走的。
震懾完周邊,做好了萬全準備,薩迦便抓著漁網,一路游到了十幾米的海床處。看到他的到來,魚群嘩然退避,躲到岩石的空隙、海草的蔭蔽中,蝦蟹嚇得藏進沙子,大大小小的海獸一鬨而散,海裡霎時寂靜如死,彷彿誤入了生機斷絕的墓地。
薩迦不管這些,他拽著飄動的漁網,專門挑大個的貝類挖。個頭小的讓它們繼續長著,不要;形狀扁厚度癟的,不要;産卵期的口感不是很好,也不要……
挑挑揀揀,叮鈴當啷地收獲了一大堆,薩迦很快便急急忙忙地浮了上去,雖然幼崽一直不曾呼喚自己的名字,可他心裡仍然難免憂心。
雲池等了一陣子,聽得水下聲響不斷,過了片刻,薩迦的腦袋破開浮冰和海面,扛著半網的貝類,高興地朝雲池招呼。
“好多!”雲池幫著把漁網吃力地拽到礁石上,掏出一塊,仔細地看了看,“牡蠣……這不就是牡蠣嗎?”
粗糙的三角形外殼,波浪形狀的同心鱗,黃白與深綠交加的紋路……這不就是有生蠔別名的牡蠣嗎?雖然比起地球上的牡蠣,這裡的牡蠣要更大,殼也更厚,邊緣還長了許多鋒利的骨刺,看著像極了某種刑具。
“反正都是食物,隨你怎麼叫。”薩迦揉了揉腦門,“這個也能吃,就是吃起來和海水的味道一樣。”
“等著,我給你料理它!”雲池興奮地擼起袖子,往薩迦背上一跳,兩個人吹著風回程了。
“你一般是怎麼吃的呀,就撬開吃嗎?”回到家,雲池讓薩迦小心控著水,防止滴到光潔的木地板上,總算把那一大袋的生蠔拽到了廚房裡。
薩迦老老實實地回答:“掰碎了吃。很久之前,我經常看到一些臨海的人類以它為珍貴的佐食,並以汁水豐富的個體為上佳。只是食用它們的時候,通常會加很多酸果汁來調和,因為他們受不了海水的鹹味。”
酸果汁,那不就和滴檸檬汁一樣?看來這種酸堿平衡的吃法還真是古今通用……
雲池做了個鬼臉,表示對該種吃法的不適。
“其實根本用不著滴酸果汁,”他說,“處理生蠔才不是這種方法。”
他取出幾根削去樹皮,呈現出米白色的圓潤松枝,在湯鍋裡倒上一半雪水,再把松枝架成一個網格,使其不挨著水面,又放置一個空陶罐,挑來一個大牡蠣,將它交給薩迦開啟。
薩迦接過去,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兩瓣彷彿鑄在一起,緊緊閉合的殼掀開了。骨刺碎了一地,殼的交接處,也摩擦出清脆的破碎聲,雲池急忙探手交替,他舉著開啟的生蠔,看到裡面的蠔肉白潤飽滿、瑩瑩生光,雪色的貝殼中,漾著一汪沉浮碎渣的清澈汁水。
生蠔最為人稱道的一點,除了身為貝類的細嫩肉質之外,便是它的鮮美汁水。許多人吃生蠔,也許是受了文學作品,或者影視劇的影響,總是捨不得生蠔在剛剛撬開時蘊著的一圓清湯,認為這便是生蠔的精華所在。雲池曾見過許多人去乘興趕海,往往要在兜裡裝兩枚新鮮檸檬,就是為了對生蠔即撈即吃,隨時能擠出些檸檬汁,以此來調和那“清湯”的鹹味。
盡管雲池家裡頗有些資産,但他也一直認為,這種吃法就是正宗的,奈何嘗過幾次鹹水,他就對鮮生蠔有些敬謝不敏了,反倒更偏好蒜蓉燒烤的做法。直到有一次,他跟著探險隊途徑沿海,遇到一位老漁民,為他們料理了一次剛抓上來的生蠔,雲池這才學會正確的處理技巧。
挪來空陶罐,雲池用勺子壓著蠔肉,立刻毫不憐惜地倒空了殼中的液體,濾得幹幹淨淨、一滴不留。他用力抖過幾遍,確保什麼都倒不出來之後,他速即放平牡蠣殼,移開勺子。
“你看。”雲池對薩迦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