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昏迷不醒、牢牢關在籠中的人魚,此刻竟憤怒地睜開眼睛,乘著呼嘯的水勢沖出了觀測室!
十幾名警衛立刻調轉槍頭,然而,他們只看到人魚張開的血口,猙獰如地獄的通道。
——這就是他們倒下之前,映在視網膜上的最後一個場景。
江眠出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抱怨道:“本來是為了避免麻煩才用的這個方法,結果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大動幹戈……”
警衛癱了一地,江眠看了他們一眼,問拉珀斯:“這些人裡,有漏網之魚嗎?”
拉珀斯酷厲地瞥著倒地不起的警衛,金眸掠過掐著喉嚨,完全說不出話的西格瑪元老們,再轉向江眠時,眼神又變得溫軟如春水了,他搖了搖頭:“漏網之魚?沒有;漏網之人?也沒有。”
“那就是全部主動喝過永生仙水,沒有一個無辜的了?”江眠問。
拉珀斯再點頭:“沒有。”
執行官以蠕動的形式,在光滑的地板上扭動著掙紮,他比其他中招的元老都要年輕,因此在被人魚血侵蝕時,還可以抵抗一二。
他瞪著江眠,眼神驚怒交加,滿心憤恨的咒罵淤堵在嗓子眼,只是吐不出口。
江眠深吸一口氣,“既然是這樣……”
在他身後,法比安倒在一灘被掃射的血泊中,銀色的防護服褶皺淩亂,盛滿了粼粼碎碎的鮮紅。
他的手指微弱地動彈了一下。
“……他們欠的債,也該還了。”
一把血淋淋的餐刀,忽然橫抵在了江眠的脖頸上。
“你說得對……”法比安的聲音喑啞,堪比厲鬼,“是該還了!”
江眠驚訝地吸了口氣,立在他對面的拉珀斯,金眸中亦閃過詫異之色。
“不要想著用人魚血控制我!”法比安厲聲嘶吼,“當心我一刀捅進你柔軟的小脖子!”
江眠迅速閉上嘴唇,心念電轉間,他抬起明亮的眼睛,止住了拉珀斯意欲殺戮的動作。
雄性人魚頓住了,他看懂了那個眼神。
從神情,再到肢體語言,江眠都明確地表達了一件事:我身後的陸民,就是我決定的獵物,在我的狩獵季裡,不許伴侶冒然插手。
拉珀斯睜大了眼睛。
在他心裡,江眠又小、又可愛、又聰明,是最完美的珍珠。拉珀斯將他的每一條訊息都像是囤積珠寶一般貪婪地收集,但人魚從未見過江眠的這一面,見過他眉目冷淡,為獵物宣誓主權的模樣……
拉珀斯的心髒都要被這種自豪和驕傲混合的亢奮感漲大了,他入迷地使勁甩動尾巴,鰭翼打得水面嘩啦作響。
江眠無奈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麼又興奮起來了。
“你是怎麼恢複清醒的?”江眠問,已經是第二次了,法比安躲在他身後,企圖以此來抵擋人魚的攻擊,只是這次,他的語氣分外冷靜,似乎並不害怕綁匪撕票的後果。
“人魚血……也不是完美無缺的,”法比安滿嘴是血,腹部還有被集火過的槍傷,“純靠我的意志,不是不能擺脫它,擺脫那個怪物的折磨!”
江眠眉心微皺,他與拉珀斯對了個眼神。